你站在旁邊掃了一眼人們所卸的貨物，發現都是一些孩子的生活用品，其中還有一些學慣用具。

這一刻，你終於明白武綺莜這一趟的目的了，原來是支援山區。

想到這裡，你不由轉頭看向四周，此時你所處的位置，乃是深山之中。這個平地是這山林里唯一一塊平整的地方，四周近是林木環繞，雲霧裊裊。

再看來時的小道，你發現這條小道似乎經過人工休整，有些地方原本坑窪難平，而現在雖然也有些凹凸，但至少對行車不造成困難。

「李公子，我們走吧。」

兮語把你的背包從後備箱里取出來，遞到你手裡。

你轉頭過去，正站在不遠處對著你招手。

她立於樹陰邊緣，中午的陽光恰好從樹葉的縫隙間滲透下來，將她的身影照得晶瑩透亮。

你背著背包走了過去，兩人並肩而行，兮語則是不緊不慢地在身後跟隨。

在你們前面驢車馱著滿滿一車的貨物，在崎嶇蜿蜒的山道上緩緩前行。

其實所謂的山道乃是人用雙腳踩出來的道路兩邊植被茂密，即便是在冬天，這裡依舊綠意盎然。

「今年冬天似乎不怎麼冷呢。」

兩人一同走在山道上，因為沒有話題，為了不讓氣氛過於尷尬，你臨時找了一個話題。

結果兮語在身後補充了一句：「根據氣象局預告，今年的冬天將會是本世紀以來最冷的冬天，平原地區的氣溫都會低於零下10攝氏度，而山區恐怕還會再幾度，甚至十幾度。」

武綺莜接著兮語的話道：「對於孩子們來說，冬天是最難熬的。」

你點點頭：「這些貨物都是孩子們的吧？」

「嗯。」武綺莜點點頭，同時抬頭看向山的那一頭，「人這一生，唯一不能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出生，除此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要依靠自己的抉擇。來到這裡之前，我以為農村孩子已經很可憐了，可是和山區的孩子們相比，所謂的困苦卻又顯得有些無力。寒冷、飢餓、死亡一直伴隨山區里孩子，這裡沒有教育、沒有醫療，除了綿延不盡的大山，什麼都沒有。」

看著武綺莜，你笑了。

武綺莜說完話，轉頭看向你的時候，她愣住了，因為她從未在你的臉上見過如此溫柔的笑意。

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片枯黃的葉子，你將枯黃的葉子對著頭頂刺眼的陽光，笑著說：「我嗯嬤生活的朝天寨，就是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山區村寨。那裡的人們自給自足，與你所說的地方又有些不同，我無法體會你所說的景象。不過，你的心情我能體會，這次我既然來了，就力所能及地幫幫他們吧。」

「嗯！」

其實，這也是武綺莜帶你來的主要原因。

這個山區實在太偏遠了，山路極為難走不說，物資也十分匱乏。

「李公子。」兮語忽然開口道。

「嗯，怎麼了？」你轉頭看向兮語。

「沒什麼。」兮語想了想，還是作罷。

你抓了抓頭，略微訝異地看著兮語，因為一直以來，在你的印象里，兮語都是一個直言不諱的人，她很少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

「有什麼事你直說好了。」

兮語看向武綺莜，見武綺莜點頭，兮語這才開口：「其實，我們將要去的地方有兩處，一個叫清風寨，一個叫黑水寨。清風寨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這裡有兩個村落，兩百多戶人。而再往山裡走半天的路，就是黑水寨，那裡有五個村落，有四百多戶。」

「這兩個寨子名字倒是挺有趣的，而且有幾百戶人，算是挺多的了。」

兮語接著說：「他們處於一個三不管地帶，沒有人在乎他們的生死。說句難聽的話，哪怕這兩個寨子兩千多號人一夜間全部死亡，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至於吧，無論多麼偏遠的山區總有備案的啊。」

兮語搖搖頭：「別人有，但他們絕對沒有。」

「為什麼？」你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鸞鳳閣的實力你是再清楚不過的，如果武綺莜想要幫助一個村落，那實在太簡單了，先是通過媒體，讓外界人士關注到這裡，之後再藉機造勢，很快就能讓這條村子通上外出的大道，一旦道路通暢了，就會有更多的外界人士到來，到時候黑水寨也趁勢發展農業和旅遊業，不出數年，村民就能擺脫貧困，走向小康。

「因為這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

武綺莜終於說隱情說了出來。

「被詛咒？」你隨即皺了起來，「為什麼會這麼說？」

「白水寨和黑水寨來自兩個不同的地方，他們的祖先是民國時期為了逃避戰亂而遷入深山，途中相遇，在經過一番尋覓之後，兩方相繼定居在現今的清風寨和黑水寨。因為於外界完全隔絕，他們的生活顯很平穩、安定。可是過了二十年之後，黑水寨的人們就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情。」

「什麼事？」

「黑水寨每十年就會夭折至少二十個孩子。」

「嗯？」聽到這話，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孩子是得了疾病，還是忽然暴斃？」

「都有，有的孩子甚至在睡夢之中就醒不過來了，沒有任何徵召。」

「只有黑水寨有這樣的情況嗎？清風寨呢？」你問道。

兮語回道：「清風寨的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嘖，這個問題倒是蠻棘手的。」你想了想，又問，「既然這個地方有問題，那為什麼村民們不搬離呢？」

「不能搬。」武綺莜輕嘆道。

「為什麼？」

武綺莜看著你，輕聲道：「黑水寨原來有七個姓，就是七個村落，而現在，只有五個。其中兩個村落，分別在八十年和三十年前搬離過，可是他們搬出來之後，全村人口在一夜之間全部暴斃而亡！曾經也有一些年輕人想要逃離這裡，但是他們離開黑水寨之後，無一例外，全部暴斃，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而且，哪怕黑水寨的人住到清風寨來，只要超過一年時間，也會突然暴斃！」

兩眼一瞠，你的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凌厲之光：「看來，這個詛咒比我所想象的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