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冬季的雪州，白雪無垠。

大地像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地毯，呈現出一個冰雪的世界。

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少年，背負長劍，疾走在茫茫白雪之中。

少年約莫十歲年紀，稚氣盡脫，白凈的臉上，一雙眸子明亮至極，好比天空之中的星辰。這雙明亮的眼眸，彷彿可以將世間萬物盡收眼裡，卻又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

忽然，少年停下匆匆行進的腳步。

閉上明亮的眼眸，微側著頭，捕捉風聲中夾雜的訊息——

幾聲凄厲的慘叫。

再一睜眼，那雙明亮的眼眸殺機盡顯，少年沈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風雪之中。

……

萬丈雪山之間。

某座小村莊內。

熊熊烈火在燃燒，殘垣斷壁，到處都是躺在血泊中的屍體。

這個村落，遭受了一場洗劫。

幾名土匪正圍著一個赤裸的少婦，婦人僵坐在雪地上，座下一片血跡，仔細看去，她已經奄奄一息，渾身都是傷痕，雙腿已被人連根斬去，大腿根部被凍成了紫黑色，顯然遭受了非人的凌辱。

這名年輕的婦人仰著頭，雙目死死地看著前方，雙手直直地伸著，像是在懇求著什麼，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猶如一座冰雕。

順著婦人的目光看去，一個滿臉刀疤的匪首，手裡抱著一名嬰兒，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刀疤男看著奄奄一息的婦人，掂了掂手裡的嬰兒，狂笑道：「哈哈哈，老子還沒嘗過鮮人肉，也不知道這個嬰兒好不好吃嗎，今天正好試試。」說著，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銀色匕首，向正在啼哭的嬰兒劃去。

就在這時——

風雪驟急，一個青影閃動，眾人只覺眼前一花。

一個十來歲的青衫少年，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個青衫少年背負長劍，一雙明眸閃動，目光如劍，如火山爆發一般的憤怒，似乎要吞噬每一個靈魂。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凍結。

刀疤男手執匕首，僵硬地停在半空。

「你……你是什麼人？」刀疤匪首身旁的獨眼土匪顫著聲問道。

「問劍宗，棄青衫。」少年冷冷地道。

聽他自報家門，眾匪無不神色大變，刀疤男更是嚇得將匕首掉在地上。

問劍宗何等了得，雪州第二大宗門，這些年對境內妖族和土匪的打擊力度更是有增無減，出手毫不留情，土匪若是遇上問劍宗弟子，十死無生。

「就你一個人嗎？」不遠處，一個大鬍子土匪看這少年不過十多歲，穩住心神，試探著問道。

他手握長刀，聲音渾厚，看樣子是這群土匪的老大。

「殺你們，一人足矣。」棄青衫依舊是簡短的回答。

他的語氣冰冷到極致，雖不大聲，卻像是在每個人耳邊訴說一般，清清楚楚，殺氣十足。

「哈哈哈，果然是個雛兒，你一個人，也敢管我們的事情？」大鬍子匪首聞言，心中頓時狂喜。

既然是一個人，那就好辦多了，這少年如此年輕，即便是問劍宗的弟子，又能強到那裡去？自己這邊這麼多人，一起衝上去，亂刀剁碎了他，到時候死無對證。

說完，大鬍子匪首獰笑，隨即催發玄氣，手中長刀紫氣縈繞。

「嚇！」

一聲低喝，大鬍子匪首提刀在前，步伐交叉前進，急速向青衫少年衝去，猶如蟒蛇一般。

一瞬間，大鬍子身影虛晃，欺身到棄青衫跟前，長刀直逼棄青衫要害。

棄青衫卻如未見一般，連眉毛也沒有抬起。

眾人見青衫少年還沒出手，心中都是一陣歡喜，大當家刀法何等迅捷，現在還不出手，那肯定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就在這時——

鏘！

一聲金屬撞擊聲傳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電光爆射，無數閃電自那少年的手中炸開，猶如九天雷霆。

大鬍子只覺得一陣寒風迎面襲來，似乎是死神的雙瞳正盯著自己，接著手中一輕，胸口一陣刺痛，等他回過神來，手中長刀已斷成兩截。

一截自己握在手中，另一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插在自己胸膛，自前胸而入，後背而出。

眾人見此，無不駭然。

這……簡直是神鬼之能。

這少年竟然恐怖如斯？

有人大喊一聲，如喪考妣，其他人也都轉身撒腿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可又哪裡逃得過。

棄青衫身形一動，瞬間漫天都是幻影，劍光瀰漫，默默催動劍訣，長劍應聲出鞘。

突然，虛空之中有如海嘯襲來，澎湃洶湧，又如地震雪崩，令人心慌。只一瞬間，無數道劍光割裂虛空，如審判閃電一般，在場數十名死命奔逃的土匪，都被劍光洞穿身軀，盡皆殞命。

村莊之外。

棄青衫懷裡抱著一名女嬰。

她是這個村子唯一的倖存者。

「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她。」青衫少年看著兀自不瞑目的少婦，輕聲嘆息道。

少婦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受了那麼重的傷勢，其實早就生機斷絕，只是因為心中放不下女嬰，這才強撐著一口氣，此時眼見女兒終於安全，又有強者允諾照顧，放心下來，生機徹底斷絕。

這個嬰孩正自熟睡，熟睡中雙手緊緊抓著青衫少年的衣襟，青衫少年生怕嬰兒凍著，要將她的小手放回小被褥之中，竟一時拗不過這個小嬰孩。

青衫少年嘴角一揚，明亮的雙眸似乎突然一閃。

棄青衫用溫柔的聲音對嬰孩說：「走，我們回問劍宗。」

……

轉眼十六年過去。

當年的問劍宗第一天才棄青衫，如今威震雪州，一柄長劍近乎於無敵，被看做是雪州第一劍客，成為了巨頭及的人物，也成為了問劍宗的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在宗內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那名戰火中倖存的女嬰，也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

她不僅順利通過問劍宗的選拔與考核，更展露出來絕佳的資質，修為進展迅速，成為了棄青衫的第一個弟子，實力早已逼近先天武宗境。

這個小姑娘名叫離雪。

16年來一直得到棄青衫的關照，加上她本就天資卓絕，武道之路自是一片光明。當然，最使她欣慰的是，這位亦師亦友的救命恩人，終於在半年前答應收自己為徒了。

隱劍峰頂，孤立一人。

這人身著一件青色長袍，身形挺拔。劍眉入鬢，散發出一股浩然正氣；長發披散，更添幾分豪邁之氣。最是那一雙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似乎看上一眼，便連靈魂都深陷進去。

這人不是棄青衫又是誰。

「師父。」一個清甜的聲音打破棄青衫的沉思。

棄青衫回身看去。

峰頂的石階上，一個曼妙的身姿緩緩出現，頓時，空氣彷彿就此凝固，山上原本吹得正猛的風，也突然變得柔和起來，輕輕拂起少女漆黑如墨的長發。

少女順著台階一步步上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清澈的雙眸，這樣天真無邪的眼眸，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會終身難忘。眼眸之下，紅暈的雙頰，高挺的鼻樑，以及滿是笑意的櫻唇，一切仿若天成，像是最出色的雕刻師精心塑造一般。

一襲靚麗的碧綠長裙搖曳在身，婀娜的身姿在微風中舞動，一身碧綠的裝束更加凸顯出她那如羊脂玉一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她是風中的仙子，她的美麗，毫無拒人千里之意，反倒處處彰顯親近可人之感。

「今日的修鍊結束了？」棄青衫微微一笑。

「是，掌門師叔傳令下來，三日之後，門中先天之下的弟子，要出去試煉，對抗妖魔，剪除西北方向的匪患。」離雪來到師傅身邊，笑著道：「師傅，我也要去。」

「你要出去試煉？」棄青衫聽了這話，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你也應該出去走走了！」

「多謝師父。」說著，離雪大喜。

棄青衫盤膝坐在萬年桃樹之下，目光看破虛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若離掏出隨身攜帶的木梳，像是往日一樣，幫他整理亂髮。

自從若離八歲以來，每日必做的功課，就是幫棄青衫梳頭。

棄青衫生性洒脫，不拘於形式，倒也不去反對，尤其是這些年來，若離為她梳頭的時候，竟是他心思最為放鬆空明之時，滋潤神識，溫潤玄元，修鍊速度極快，說起來也真的是奇妙。

「師傅，謝謝你。」若離想要說什麼，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道：「如果不是你當年救了我，我……」

「一飲一啄，皆是緣法。」棄青衫輕聲道。

若離臉色微紅。

「為師當年救了你，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打從你還是個嬰孩的時候，我就拗不過你這丫頭片子，都聽你的。」棄青衫搖頭嘆息。

離雪臉更紅了，吐氣如蘭。

「你8歲的時候，還喜歡揪著我的青袍不放，到現在都不知道被你扯破幾件衣服了。」棄青衫難得地打趣道。

「哼哼，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因為偷偷練了宗門禁術，被罰面壁三年，那三年還不是我給你送的一日三餐。」離雪毫不示弱，也拿出自己的殺手鐧，顯然她的殺手鐧更多。

「十六年歲月如白駒過隙，如今你也是半步先天的強者，可以下山行走江湖了，多出去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對你終究是好的。」棄青衫道。

「師傅，我已經是九竅大武師啦，假以時日定能突破先天。」離雪信誓旦旦地說。

棄青衫滿意地點點頭，對於離雪的實力，他還是很放心的。

看到棄青衫難得的讚揚，離雪臉上再次泛起紅暈。

身為棄青衫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弟子，她無比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緣法。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若離的心中，有了淡淡的愁，漸漸地她不再希望棄青衫只是自己師傅……如果可能，她不想成為眼前這個奇男子的徒兒，更想成為他的伴侶，成為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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