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們辛苦了。」洛青鸞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聽說祖母這兩年都在找我，是嗎？」

「是啊，老婦人為了找你，花費了不少心思呢，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你，也不知道你們身在何方，時間一長，她身子也吃不消，就病了。」

虹玉說的都是事實，不過她沒有老夫人那麼有耐心，洛城那幾年也是下落不明，但是找了一段時間，她就不找了，一個人有心躲你，你怎麼能找的到呢？

那時候她也勸過老夫人，可是她不聽，還是堅持了兩年，不過最後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沒找到。

「祖母生病了？」洛青鸞聽著，心懸了起來，「她在哪裡？我去看看她。」

「她……」虹玉支支吾吾，眼神閃爍，不知道該不該說，「她……」

洛青鸞皺著眉，不知道虹玉什麼意思。

「她怎麼了？」洛青鸞問道。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

「她已經去世了。」虹玉說這話的時候，明顯能看到洛青鸞眼裡的驚訝。

「什麼？」洛青鸞驚道：「她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也沒有聽說。

這兩年她雖然離開了京城，但是祖母死了的話，納蘭夜那邊至少會有消息的啊，怎麼都沒聽說呢。

「是啊，就是去年，她找你找的生病了，身子已經垮了，大夫都說她思念過度，最終藥石無靈，過了一段時間，她就走了。」虹玉流露悲傷的神情來。

「自從老夫人走後，這偌大的將軍府就剩下我們娘倆相依為命，還好管家一直不離不棄，守著這個家，現在家裡也就剩下幾個貼身的婢女和管家幾個人，我們日夜盼望著你能回來掌管這個家，青鸞。」

虹玉抓住了洛青鸞的手。

「青鸞你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裡，我們找你找的好苦啊。」虹玉的眼淚就這麼流下來。

洛青鸞抽回了手，虹玉能有多期待她？

看她這幾年過的這麼好，看樣子就很享受娘倆「相依為命」的時光呢，什麼盼她回來，簡直胡扯。

「虹玉，我有我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不能回來將軍府，這麼多年都是你在打理這裡，我看你打理的也挺好的，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洛青鸞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了，而且祖母過世的消息太突然了，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現在只想給祖母上柱香，帶我去祠堂吧。」洛青鸞現在心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

只是十分的感慨，為什麼她沒有早點回來看看，祖母年紀那麼大了，白髮人盼黑髮人，終究是……人就是這麼的脆弱，在死神面前，往往都是說走就走，誰也逃不過最終的命運。

虹玉擦了擦眼淚，起了身來：「好吧，你隨我來。」

洛氏祠堂里，老夫人的排位就放在中間最顯眼的位置，洛青鸞一把跪下，心中難過萬分。

「祖母，青鸞來看你了。」雙眼泛紅。

雖然洛青鸞和祖母並不是特別的親，但是祖母生前對她還是極好的，不由得有些難過。

說不出什麼話來，洛青鸞只感覺心裡有什麼堵在了胸口，想說卻說不出的，那些都被藏在了心裡。

人在的時候她沒有回來看望，現在人已經走了，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只磕了三個頭，洛青鸞起身點了一炷香，插進香爐里。

青煙縈繞，就像祖母對她的思念，細細綿長。

「青鸞，你也別太難過了，老夫人走的時候很安詳，她只是沒能在見你一面，有些遺憾罷了，現在你能來看她，她在天之靈一定感到欣慰的。」虹玉在旁安慰道。

她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般的激動。

洛青鸞深吸一口氣，深深的望了一眼祖母的靈位，三年，終是什麼也沒剩下。

「嗯。」她點點頭，隨後邁出了祠堂。

院子里，管家正在陪小少爺在玩，看到他，洛青鸞停住了腳步。

「你看，那是你弟弟崢兒，他已經四歲半了，明天就要去學堂了，走，我帶你們見見。」虹玉見到兒子就是滿面笑容。

她帶著洛青鸞到院子里來。

洛崢遠遠的就看到娘親朝這邊走來，身邊跟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連忙躲到了管家的身後。

「崢兒，快來，這是你大姐姐青鸞，快來見過姐姐。」虹玉蹲在地上，張開雙臂誘導洛崢到這邊來。

可是洛崢好像很怕生的樣子，一個勁的往管家身後躲去。

「不……不要。」他搖搖頭，十分的生怯。

虹玉尷尬的看了青鸞一眼。

「這孩子，就是不聽話。」她乾笑兩聲，「你弟弟從小就沒什麼安全感，你爹也不在家，家裡就我跟他兩個人，時間一長，他生人都不見了，本來去年就該去上學了，夫子不願收，幾年我看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不去是不行的，再這麼下去這孩子可就毀了。」

虹玉也是擔憂洛崢，這幾年他們都不在，老夫人也走了，她唯一要操心的就是自己和兒子怎麼活下去，雖然南宮擎不至於讓他們餓死，但是他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管理將軍府的小事。

所以虹玉最終看穿了，自己還是要靠自己，而且兒子一天天長大，光靠朝廷的那點補助是完全不夠的，若是現在不能自食其力的話，將來兒子長大了，她就真的老了。

「嗯。」洛青鸞聽她這幾句說的還是有道理。

正好她兜里有幾顆棉花糖，是過年的時候黃金海岸里跳波斯舞的小姑娘給的，納蘭長逸過年的時期吃了老些糖，今天剛好也給小公主帶去了些，早上剛塞了幾顆在洛青鸞手裡。

「崢兒，來，姐姐請你吃糖。」洛青鸞將彩色的棉花糖放在手掌心，希望洛崢自己來拿。

洛崢看到她手中彩色的糖果了，很是心動，眼神已經看呆了，可是他的身體仍然控制著他的大腦，不敢靠近過來。

管家也幫助他朝洛青鸞靠近，手牽著他的手，洛崢有了一點安全感，才敢靠近。

可是他怯生生的一把抓過洛青鸞手裡的棉花糖之後又躲到了管家的身後，抱著管家的大腿。

「這孩子……」虹玉尷尬症犯，有點恨鐵不成鋼。

可是沒有辦法，洛崢從小膽小，生人勿近，不然就會好幾天情緒不穩定，嚴重的還會發燒，虹玉也沒有辦法。

硬逼是沒有用的，她已經操碎了心，可是城裡的大夫也治不好。

洛青鸞看到洛崢的反應，心下就知道他這可能是小兒自閉症。這樣的患者多數不能操之過急，只能慢慢來，看了他兩眼，只能感嘆可惜。

長的還不錯的一個孩子。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洛青鸞要走。

祖母已經去世了，雖然有點難過，但是事實已經發生無法改變，她能做的只有接受現實。而她和虹玉的關係本來就不親熱，洛崢也是這般親近的樣子，所以沒什麼好逗留的。

「你這就要走啊？」虹玉挽留，「這……這才剛來呢，要不你用了午膳再走啊。」

剛來就走，虹玉還有點蠻突然的，什麼也沒準備。

「不了，我還有事，這就回去了。」洛青鸞回頭看了一眼洛崢，道：「有時間多帶崢兒去和小朋友玩，小孩子可以打開小孩子的心窗，說不定哪天就解開他的心結了。」

多交朋友對他沒有壞處的。

洛青鸞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畢竟他們又不生活在一起，況且她也沒有打算管太多，人各有命，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那我送送你。」虹玉跟上了青鸞的腳步。

「不用了，讓管家送吧。」

「這……」虹玉猶豫不決。

「還是我送小姐吧。」管家將洛崢交到了虹玉的手裡。

洛崢一下子就粘上了虹玉。

「好吧，那管家送一下青鸞。」虹玉說道：「青鸞你現在住在哪裡？方便的時候多回來看看。」

「好的。」青鸞回應道：「我現在在楚王府，有時間我會來的，虹玉你自己保重。」

「保重。」虹玉目送。

青鸞走到了花廳，穿過花廳，就是前院了。

說實話，前院和後院完全是一秋一春不同的場景，後院里百花齊放，春意盎然，庭前樹下品花喝茶，多麼逍遙自在。

前院卻落葉漫天，風一吹，都能捲起一股樹葉浪潮來。

「管家，這兩年我爹回來過嗎？」

「啊？」管家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哦，老爺啊……這兩年，沒有回來過呢。

洛青鸞站住了腳步，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管家，明顯有些不相信他說的話呢、

「當真？」洛青鸞不相信。

按照虹玉現在的身份，即便說她是守活寡也不為過，一個守寡的中年女人，能活的那麼滋潤？

沒錯，虹玉的臉上明顯是滋潤，白裡透紅，一點也不想是寡婦的樣子，她不可能一個人呆著孩子過的那麼好。

管家說的話也是前言不搭后語，前面說家裡開銷不起，沒錢養下人了，到了後院他們喝的卻是上好的碧螺春。

這說的過去嗎？

還有……

剛才去祠堂的時候，路過虹玉的房間，她遠遠的在院子里望了一眼，就看到裡面的擺設都非常的新，家裡的傢具都好像是新換的一樣。

祖母才去世一年，這個時期她不是應該守孝嗎？怎麼還換起傢具了。

若這家裡沒有男人，她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