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小一個邊境之城也會有賊，還讓官府都頭疼的抓不到，洛青鸞不在意的笑了笑：「無妨，稍微小心些就行了，總不至於那些賊真這麼巧，就撞到我們手上了吧？」

也就住今晚而已，明早就走了，洛青鸞讓永安吩咐下去，注意一點就好。

等晚上，納蘭夜回來了。

「如何，看到你師父的故居了嗎？」洛青鸞迎了上去。

「嗯。」納蘭夜點點頭，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洛青鸞問他。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去了一趟回來反而不對勁了？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納蘭夜皺眉，他也沒想到只是去看看師父住過的地方，並沒有特別的事，但沐小蘇卻出問題了。

「小蘇怎麼了？」洛青鸞隱隱有種感覺。

「我也說不清楚，現在冷師弟看著他的，你去看看他吧。」納蘭夜面色古怪。

趕到沐小蘇冷離二人準備的廂房中，洛青鸞一眼看到沐小蘇坐在床邊，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做什麼。而冷離站著一旁，面色尷尬，一看到洛青鸞來了，連忙示意她出去說。

「小蘇從見到我們和師父以前住過的那個道觀后，就開始不對勁了，之前我也沒反應過來，只以為他觸景生情想念師父。誰知下山後……」

冷離很不自然，蹙著眉道：「他彷彿又變成了每月十五那晚的樣子，剛才還鬧著穿這身衣服不好看呢，一回來就翻包袱，還讓我陪他去買新的。」

「你的意思是……小蘇他，變成小魚了？」洛青鸞驚訝道。

怎麼會這樣？

沉吟了片刻才點頭，冷離一臉擔心，沉聲道：「小蘇以前都是每個月才發作一次，現在剛到這裡就出事了，我擔心繼續下去，只怕他會更嚴重。」

「你是擔心，小蘇徹底變成小魚？」

「我也不知道，只希望不要這樣……」

冷離沉默了，視線從房間中收回，背轉身站著院子里，很是擔憂。

和他的想法卻不同，只是洛青鸞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次她帶著沐小蘇出來，就是想弄清他第二人格的原因，或者說，萬一他身上真的附了沐小魚的魂魄，那對於解決冷霆去世的事會有莫大的幫助。

她從來不覺得沐小蘇是發瘋了，無論他是真的刺激出了第二人格，還是靈魂附體，就算他真的以後逐漸被沐小魚的靈魂同化，也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從目前的觀察來看，沐小蘇沐小魚兄妹二人為人相差不多，都一樣的善良純真，只是一個內向靦腆，一個活潑可愛，無論他們今後如何，都是納蘭夜的師弟師妹，洛青鸞也都喜歡，願意將醫術傾囊相授。

只是對於不相信此事的納蘭夜，以及無法接受有可能轉變成女子的冷離而言，洛青鸞無法用自己的認知來改變他們。或許時間長了，他們會相信，會接受的。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保護沐小蘇，不讓他被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刺激到。

「不用擔心，我去和小蘇聊聊再說。」

「嗯，那有勞王妃了。」

冷離暫時離開，洛青鸞站著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沐小蘇這才轉過頭來，當下朝她笑道：「洛姐姐啊，快進來。」

就這一句話，洛青鸞立即察覺出來了，沐小蘇平時都稱呼他王妃，只有沐小魚才會叫她『洛姐姐』。難道……今天並不是十五月圓，沐小魚也能出現了？

「小魚，你在做什麼，怎麼不出來吃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洛青鸞走了過去。

只見沐小蘇帶來的行李散落在床上，幾本醫書，幾件換洗衣服，鞋襪等，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滿床都是，而他還一臉不爽的樣子：「吃什麼啊，洛姐姐，我找不到衣服穿啊？哥也真是的，都帶這些東西，也不帶點漂亮的裙子，這讓我怎麼見人啊？」

「你不是小蘇，是小魚？」洛青鸞真的驚愕了。

沐小魚半點也沒隱瞞，直接埋怨哥哥沐小蘇沒帶她的衣服，可她現在明明頂著沐小蘇的身體，卻說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別人害怕？難怪納蘭夜一臉怪怪的樣子，他本來就不相信第二人格的事，自然只當是沐小蘇的瘋病又發作了。

「雖然我和哥哥長得像，可洛姐姐也不要將我錯認成哥哥哦！」

沐小魚俏皮的眨眨眼睛，隨即又煩惱起來，氣鼓鼓的抓起幾套男裝翻來覆去：「唉，哥也真是的，完全忘記我了，也不帶人家的衣服，哥哥討厭死了啦！」

看著眼前的一幕，洛青鸞也看不透了。

這究竟是第二人格還是靈魂附體呢？

之前沐小蘇每月一次發作，行事做法都截然不同，甚至潛移默化影響到了他的能力，洛青鸞一度認為是他受刺激之下激化出的第二人格。可現在只是普通的日子，只不過去熟悉的地方重遊了一次，沐小魚就又出現了。

她究竟是附在沐小蘇身上的一縷幽魂，還是其他什麼？

「小魚，你剛才是不是跟著納蘭夜去了以前居住的道觀？」洛青鸞問道。

「是啊，怎麼了洛姐姐？我也有好一陣沒回去了，剛才驟然看到，又想起了師父，我都哭了……」

聽著沐小魚說的話，洛青鸞有些懷疑，或許就是故地重遊，刺激了潛藏在沐小蘇身上的沐小魚，所以她才出現的。現在的這個身體，應該是由沐小魚控制了。

可是……

強力的疑問讓洛青鸞控制不住就問了出來：「那小魚，你哥哥呢，小蘇哪裡去了？」

微微一偏頭，沐小魚笑道：「洛姐姐，我就是小蘇啊，你怎麼了，又認不出我們了啊？我是小魚，也是小蘇啊！我們雖然是孿生兄妹，可洛姐姐也不至於認不出我們來吧？」

「你怎麼可能又是小蘇又是小魚？小蘇，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怎麼會開玩笑呢？洛姐姐，你才是在開玩笑。」

說著，沐小蘇拉著洛青鸞的手，撒嬌起來：「洛姐姐，你別找我哥了，他最討厭了，都不給我帶裙子，我的頭花耳環也不帶，害人家這副男孩子的樣子！明天你陪我去買點好不好？不然我都沒法見人了。」

就連洛青鸞也被沐小魚鬧糊塗了，完全搞不清什麼意思。她只能道：「好，明天去買，不過要先吃了飯再說……」

「可是我不喜歡這個樣子啊……要不洛姐姐的耳環借我戴戴好不好？」沐小魚委委屈屈的樣子，又甜笑著臉拉著她道：「今晚我就湊合一次，穿哥哥的衣服好咯？」

「好好好，不用借你，送你都好。」洛青鸞直接取下戴著的水晶耳墜放在沐小魚手裡。

「哇，洛姐姐的耳環好漂亮，真的送給我啊？」

「送你，別磨蹭了，快出來吃飯。」

等洛青鸞帶著沐小魚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所有人都看呆了。

客棧二樓角落處，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納蘭夜、冷離正等著洛青鸞和沐小蘇出來吃飯，另一桌是乳娘、梁玉燕和袁興永安，二十名護衛打扮的和普通人一樣，分散在附近幾張桌子，完全讓人看不出來身份。

納蘭夜正在和冷離說起剛才的事，二人都對沐小蘇的情況很是擔憂，可一看到洛青鸞帶著沐小蘇出來時，兩人都同時皺眉。

「小蘇，你……」

「大師兄，二師兄。」沐小魚甜笑一聲，爽快的坐了下來，「洛姐姐，我挨著二師兄坐，你坐大師兄這邊。」

等洛青鸞坐下后，納蘭夜的視線才從沐小魚身上收回，看了洛青鸞一眼。

洛青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納蘭夜在問她，怎麼好好的任由小蘇打扮成女孩子樣子出來。雖然穿的是男裝，可披散著長發，頭上還扎了白色的絲帶，帶了耳環，這擺明了就是偷穿男子衣服的可愛少女啊！

聳聳肩，洛青鸞回報了一個眼神，她是在說，她也沒辦法，沐小魚偏要這樣出來，難道她強迫她穿男裝，不然就生氣嗎？她可不是這樣的性格。

「你呀……」納蘭夜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小蘇師弟明明就是犯病了，青鸞醫術高明，就應該幫他好好治療，怎麼由得他胡來，還跟著他一起胡鬧呢？一看那耳環，他知道是洛青鸞的，如果不是她主動給，小蘇也不至於真的扮成個小魚的樣子了。

冷離更是生氣，語氣一沉：「小蘇，我要怎麼說你，好好的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這樣好看啊。」

「哪裡好看了？你看看你，男不男，女不女，就不怕別人笑話你？以前在家裡也就算了，出門在外，你就不能注意點嗎？」

這嚴肅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厭惡，聽得沐小魚一愣，隨即就變了臉：「你是說我不男不女？二師兄，你一直覺得我有問題是不是？你討厭我是不是？」

「小蘇……」冷離愣了。

他只是隨口一句，沒想到沐小蘇反應這麼強烈。

「可我不是我哥，我是小魚！」

忽然，沐小魚尖叫一聲，騰身站了起來，激動大聲道：「為什麼你們都要把我當成哥哥？我是小魚，我是小魚，你們看清楚好不好，我哪裡和我哥一樣了？！」

她激動的臉色通紅，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大的所有人都盯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如此激動，一個個驚訝萬分。好在二樓的客人不算多，大多數都是納蘭夜身邊的護衛，僅有兩桌投宿的客人，還隔得遠沒聽清，一臉疑惑又好奇的朝這邊看來。

「小魚，別激動，你二師兄沒這個意思。」洛青鸞連忙道。

「你們就那麼討厭見到我是不是？我給你們丟臉了對吧？」可沐小魚就像沒聽到一樣，反而尖叫一聲，轉身衝下了樓。

眼看著不好，納蘭夜立即道：「冷師弟，還不快去追小蘇回來？」

「不行，小魚現在正激動，只怕冷離去了更嚴重。」洛青鸞當即道：「還是我去找她好了，玉燕，你跟我一起，不然我只怕追不上小魚。」

沐小魚雖然年輕，可終究學了些武功，如今情緒激動下，只怕不知道會跑到哪裡去。

梁玉燕自然明白洛青鸞的意思，當下二人就追了出去，可等她們追到客棧門口時，沐小魚已經跑遠了。

指著前方街頭一轉而過的背影，洛青鸞著急萬分：「玉燕，快，別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