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洛青鸞，沐小蘇俏生生一笑：「我覺得這樣子挺好看啊！」

沒有羞澀，沒有結巴，沒有臉紅，有的只是自然，彷彿他穿成這樣是天經地義，最正常不過的。

就這第一句話，洛青鸞就察覺出眼前的沐小蘇和平時的他不一樣了。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自信，讓他判若兩人，就彷彿他真的變成了妹妹沐小魚。

「洛姐姐，你覺得我這樣穿好看嗎？」說著，沐小蘇……不，應該稱呼此時他叫沐小魚，她沖著洛青鸞甜甜一笑，還轉了個圈，一副天真少女的樣子。

冷寒看的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小師弟，你怎麼穿成……」

陡然想起不能刺激她，冷寒趕緊閉口，但他眼中的震驚卻掩飾不住。沐小魚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抹受傷害的尷尬表情，轉身進了屋。

趕緊沖著冷離搖了搖頭，洛青鸞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也跟在沐小魚後面進了屋。

「小蘇，準備的如何了？」洛青鸞道。

這才轉身，沐小魚一臉期待的點點頭：「嗯，準備好了，洛姐姐，你是不是要考考我？」

這才注意到，擁有沐小魚人格的沐小蘇，對自己的稱呼都不一樣。洛青鸞一邊不經意的觀察她，一邊淡笑道：「既然你想讓我教你醫術，自然是要考考你的。畢竟我所學，也是得自恩師，雖然師父從來沒有禁止不許我指點旁人，但你應該明白，一旦我答應指點你，那其實就有了師徒關係。」

「嗯，我明白。」沐小魚認真的點了點頭。

「所以，在沒有確認你適合之前，我不能指點你。但若是你適合學習，我也不會吝嗇教你。」

看著沐小魚嚴肅而認真的樣子，洛青鸞開始了最基本的考核。

先是隨意問了幾句她藥理方面的知識，比如某些草藥的藥效，主治什麼，相剋屬性，生長情況等等。她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沐小蘇在第二人格狀態下的記憶力，究竟比平時強多少。

「金錢草，別名蜈蚣草，野生花，也叫黃恆草，有清熱利尿，祛風止痛，止血生肌，殺蟲之功效。可治扁桃紅腫，毒蛇咬傷，痢疾，肺出血等……」

「七葉花，只生長在高山之上，喜溫喜濕，雖然有小毒，卻有清熱涼肝之功，對於咽喉腫痛，驚癇，高熱神昏有奇效。」

「……功效收斂止血，消腫生肌，用於吐血，外傷出血等……」

短短的一刻鐘內，洛青鸞就隨意挑了二三十種藥材考沐小魚。她也果真讓洛青鸞驚喜，不但回答的又快又准，就連一些稀罕的藥物也能回答的上來，絕對不是那種對藥理知識一知半解的狀態。

比起沐小蘇隨時抱著一本醫書在鑽研的情況來看，只怕沐小魚人格懂得多得多！

心中驚喜，但洛青鸞卻有些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不同人格就會擁有不同的知識和記憶量？難道說沐小蘇懂得的，沐小魚就不懂，沐小魚知道的，沐小蘇也不知道？

就連一旁的冷離也看的驚奇不已，盯著兩人看的一瞬不瞬，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天才師妹，彷彿還好好的活著……

「不錯，小蘇。」

對於沐小魚人格的記憶量，洛青鸞有了大致的了解，她道：「看來你的確有些天分，如果真的用心專研醫道，一定會有所成就。我再問問你一些簡單的病情知識，看你能不能知道如何對症治療。」

沐小魚眼光一閃，自通道：「好，洛姐姐你問。」

略一想，洛青鸞道：「如果有小兒經常遺尿，平時又容易風寒咳嗽，但一吃藥就尿的更厲害，連腰也直不起來，像老了幾十歲一樣，遇到這種情況，你會如何治？」

「遺尿，自然是腎虧，卻又不能吃藥，這就不用平常的法子了。」

沐小魚一邊想，一邊喃喃自語，很快她眼睛一亮，笑道：「洛姐姐，我想到個法子。小孩子本來就不能亂吃藥，況且是葯三分毒，但是可以採用鍛煉之法。雖然來的不如吃藥快，但治標又治本。」

「如何鍛煉？」洛青鸞看著她。

「這個簡單，以前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

一邊說，沐小魚一邊雙腳分開，雙手上舉伸直，在腦後交叉。

看著她的動作，冷離不明裡就，但洛青鸞卻看得心頭一動，這套鍛煉方法的姿勢對應的效果，她已經有些明白了。

彷彿要向洛青鸞證明什麼，沐小魚很是認真，身體前傾，雙手盡量往上伸直，然後向後壓，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腰部，然後踮起腳尖……

如此動作，讓沐小魚說話有些費勁，她艱難的道：「洛姐姐，就是、就是這個動作，只要……堅持一個月就、就會有效果。這套姿勢對於補腎最快！」

說的氣喘吁吁，她總算放下了手恢復正常姿勢，已經微微有些臉紅了。

「如果能配合揉太溪穴，那效果會更好，不過切記不要揉湧泉，因為湧泉穴為泄，太溪為補，搞錯了效果可是截然相反的。」

聽完沐小魚的話，洛青鸞越發驚喜，她甚至還不忘補充有關駝背的原因，幾乎將關鍵點全部說到了。如果真的有這個病症，就算是洛青鸞來治療，只怕也就是按摩和針灸這點不同，如此而已。

「小蘇，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冷離忍不住驚嘆。

今晚認認真真和女裝的沐小蘇交流，讓他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原來他們一直以為發了瘋的沐小蘇，只要在不刺激的情況下，竟然神志清醒，而且還是個醫道天才。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沐小蘇，只怕冷離還要誤認為他真的是死去的沐小魚了。

笑的很是開朗，沒有半點羞澀，沐小魚眨眨眼：「二師兄，這些都很簡單好吧，我本來就會的。師父早就教過很多次了，我要再是再記不住，豈不是笨蛋？」

「你若是笨蛋，那二師兄就該是傻子了。」冷離哭笑不得，心頭的擔憂卻放下了不少。

只要小蘇正常，他就滿足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第二人格，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醫道天才，只要他神志清醒，還記得他這個二師兄，他就高興了。

對於今晚的沐小魚，洛青鸞也相當驚喜。

果然如她猜測一樣，十五之夜的沐小魚就是個天才，雖然她沒有研究過雙重人格，但只要能夠保持如此就行了。這會，她甚至希望沐小蘇能夠一直擁有沐小魚的人格了，如此天分，她若是不將醫術傳給他，簡直是浪費。

就像當初鬼醫師父見到她的第一次，那種狂喜的心情：「你天生就應該繼承我所學，才不至於讓我遺憾去地下見先師。」

今晚，洛青鸞已經下了決心，她以後一定會用心傳授沐小魚。

只希望在第二人格的潛移默化作用下，恢復了正常狀態的沐小蘇也能記住這些知識，最終融會貫通，徹底掌握。

但究竟會不會如她的意，這就需要時間來驗證了。

做好決定，洛青鸞又隨口問了沐小魚幾個問題，不由得越發驚喜。

這種名師遇高徒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感受，鬼醫師父的醫術不會失傳了！洛青鸞也放下了心頭一直潛在的打算，沒想到她還年輕，就碰到了一個同樣天才的弟子，或許有機會，她鬼醫一門還能發揚光大呢。

「小蘇，你學習醫術多久了？」

「洛姐姐，師父教我八年了。」沐小魚笑嘻嘻道。

「八年？那不是你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了？」

「對呀！以前和師父學習的時候，哥哥也跟著師父一起學，可他總是記不住，不管師父教多少次，哥哥都學不會。」沐小魚掩嘴笑道：「後來師父就不教他了，說哥哥沒有天分，哥哥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呢！」

「那麼久的事你都記得？」洛青鸞隨口道。

「我記性好，以前的事都記得。不過我和哥哥剛到師門才一年，大師兄就下山了，所以……其實我挺想大師兄的，以前他喜歡抱著我上樹，一縱身就上去了。樹上好多果子，大師兄就摘給我，我裝不下了就扔給樹下的哥哥。」

帶著幾分回憶之色，沐小魚彷彿想起了以前，嘴角微微上揚：「哥哥真笨，膽子小，居然不敢上樹，嘻嘻……」

「小魚……」忽然，冷離直勾勾盯著沐小魚，脫口而出：「你到底是小蘇，還是小魚？」

他簡直聽呆了。

從眼前這個穿著女裝，明明是師弟沐小蘇的人口中說出的話，怎麼讓他越來越有沐小魚的感覺？難道真的是第二人格將本來的沐小蘇完全改變了？

那他究竟是誰？為什麼口口聲聲自稱小魚，還說哥哥什麼？

沐小魚微微一愣，盯著冷離燦然一笑：「二師兄，我是小魚啊！不過你要叫我小蘇也可以，我們本來就是孿生兄妹嘛。哥哥是妹妹，妹妹也是哥哥！」

「小魚？你真的是小魚？」冷離簡直不敢相信，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對啊，我就是小魚。二師兄不會傻了吧？」說著，沐小魚拉著裙擺，做了個女子才會的福身禮，滿臉俏皮的看著冷離。

洛青鸞看的眼神一凜，猶如醍醐灌頂，忽然想到了什麼。

「小魚……」

「怎麼了，洛姐姐？」她看著洛青鸞。

「你還記得，你師父是怎麼過世的嗎？」

「師父……」

驀的，剛才還滿臉笑容的沐小魚臉色一下變了，沉默了下來。

洛青鸞直勾勾盯著沐小魚，心頭閃過的念頭越來越深刻，她忽然意識了什麼。

如果擁有沐小魚人格的沐小蘇真的記得這麼多，連八年前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那麼納蘭夜的師父當初帶著她出去歷練的事，她又記得嗎？

當初，冷霆獨自一人帶著天才弟子沐小魚下山，卻神秘遇襲，到死都沒有說出究竟是誰、是什麼勢力在追殺他。但是，一直跟著冷霆的沐小魚肯定目睹了全部經過，而且還遇到了擊殺，這才導致她的死亡。

如果眼前的沐小魚能夠說出當初只有她才經歷過的事情，說出冷霆究竟遇到了什麼事，那麼洛青鸞就能夠肯定了……

第二人格的沐小魚，當真就是沐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