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想到這裡，不由得閉起了眼，遮住了眸中深沉的痛楚。

他多不想啊。

夜妖染，到底是他守護了十幾年的人。

即便如今愛情已經所剩無幾，但卻還有著很深的親情和友情。

這時，石床上的夜涼寂，放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

玄立刻轉頭望去。

眼見他好看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

玄動了動唇，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醒了？」

夜涼寂起身，第一時間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嘶——怎麼回事，好暈。」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握著。

抬起眼，看向玄：「你抓著我手做什麼？」

玄：「……我擔心你。」

夜涼寂：「……」腦中瞬間補腦到電視劇里女主生病男主在一旁寸步不離守候的畫面。

他又不是女的。

不對，打住，重點是牽手。

「兩個大男人的，你抓著我的手像什麼樣。」

他抬手掙脫開來，原以為玄會跟大街上那會兒一樣不放，沒想到這次一下便掙脫了開來。

垂眸，正巧看到玄的手無力垂落下去。

以及他逐漸暗淡下去的目光。

夜涼寂心中莫名有些澀。

連忙搖了搖頭，他居然會有那麼一丟丟的心疼！真是見鬼！

有什麼好心疼的。

話說，玄擺出這副幽怨的模樣是做什麼？

夜涼寂揉了揉太陽穴，兩手撐在後邊坐起來看著他：「你怎麼了？」

玄回過神，扯出一抹無賴痞笑：「沒，我能怎麼，倒是你啊小寂寂，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

「沒，只是可能剛醒來，頭有點暈。」夜涼寂下床，站起身來，打量了眼四周，「這裡還是那個石洞里？」

「對啊。」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突然間就昏迷了，我只好背你進來了。」

這麼一說，夜涼寂的記憶立刻回籠。

想起自己暈倒的事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好像被蟲子給咬了一樣？」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但是並沒摸到傷口。

索性現在已經無礙，他望著四周，疑惑皺眉。

「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有一道很強烈的天地靈氣嗎？東西拿到了？是什麼東西？」

玄臉色再次一僵，但他很就恢復自然，一臉晦氣道：「沒有看到，我一心緊張著你，一轉眼，那股靈氣就消失了，找也找不到。」

「看來可能是會動的。」夜涼寂皺起眉，「算了，我昏迷多久了？現在該回去了吧，我還得趕緊去告訴我爹我姐的事情。」

玄垂下眼，沉默了一下。

現在，外界早已塵埃落定了吧。

告訴了，也沒用。

看出他的不對勁，夜涼寂眉頭擰得更緊：「你怎麼了？」自從醒來后，他便覺得玄哪裡怪怪的。

彷彿藏有心事。

二人自交好以來，都是一見如故，感情很好，兄弟之間無話不談，什麼都可以說。

這樣的玄，他還是第一次見。

玄笑了笑：「沒事，只是想說，你睡了有兩天了。」

「兩天？？」夜涼寂瞳孔微縮。

他二話不說急忙往外走去。

「別耽擱了，那邊很有可能出事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你都不叫我起來？」

兩天，說長不長，但，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玄在原地頓了頓，跟了上去。

一邊跟著夜涼寂的步伐在後邊走，小聲說：「已經出事了……」

他的聲音跟蚊子般細小。

前邊的夜涼寂幾不可見的一頓，但是沒有回頭。

也不知是聽見沒有。

玄抿著唇，沒有再出聲。

他知道。

夜涼寂如此睿智之人，遲早是要發現的。

只是……

這樣一來，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他害死了夜妖染，怎敢奢望他不恨自己。

走出山洞，他看著夜涼寂遠去的背影，在原地躊躇起來。

他懷疑自己了嗎？

但很快下一刻，夜涼寂便回身，瞥了一眼玄，冷聲落下一句：「跟上。」

玄怔了怔，跟著他往夜家的方向飛了過去。

夜涼寂一心只挂念著夜妖染，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用了最快的速度，直接掠到了夜家門口。

看見夜家四周殘留的創世神獨有的那中天地之氣，淡淡縈繞在四周。

他心底咯噔一聲。

臉色驟變，立刻飛了進去。

玄在身後猶豫片刻，還是跟上了去。

袖中的手已經緊握了起來。

儘管已經知道了結局。

但還是……不想面對。

他不想夜妖染出事。

特別是……還是他造成的。

走進院子，便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晃動的夜妖染。

她身姿輕靈而妖嬈，眉目含笑，在冬日的陽光下，色若桃花。

紅裳如故，地上是白亮的雪。

身後的墨蒼穹輕輕推動鞦韆，垂眸，目光始終不離她。

畫面美好得那樣不真實。

夜涼寂和玄一前一後走進來，就愣住了。

二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涼寂率先回過神，跑了過來。

「姐，姐夫，你們沒事吧？」

夜妖染抬眼，看見是他們，臉上劃過一抹詫異。

從鞦韆上下來，問：「你們跑哪裡去了？幾天不見人影了，被溫如玉弄走了？沒拿你們怎麼樣吧？」

她原本想溫如玉投胎后，他們應該很快回來。

沒想到等到現在才回來。

夜涼寂目光閃了閃：「遇到了一點意外，對了，創世神來過？」

「來過。」她點頭。

玄一顆心揪緊了，忙搶先問：「你沒事吧？」問完覺得自己問多餘了，「不過看你現在，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等等！」

他和夜涼寂的視線同時在夜妖染的肚子上頓住。

二人臉色同時一白。

抖了抖唇，沒有說話。

玄更是渾身顫抖起來，唇瓣都是青紫的。

都是他害的。

對了，溫如玉不可能殺了她，他沒有那個能力動至尊血蓮。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要不是她的食物都被墨蒼穹嚴格監控，當初那顆禁丹，就該是下給她的。

溫如玉給他下的最初命令是讓他儘可能找機會讓夜妖染服下，如果做不到，再給墨蒼穹服下。

但是玄存了一分私心，念及往日舊情和夜妖染的身孕，才下給了墨蒼穹，畢竟墨蒼穹是上古神尊，修為龐大無人能比，興許……還能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