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染腦子裡再次轟地一聲炸開。

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剩。

手裡裝水的杯子直接掉在地上，碎成好幾片。

一如她此刻的心臟。

她整個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

過了好久，才抬起頭來，聲音在顫抖：「你……說什麼？夙夜，我沒聽清楚……」

一張俏臉已經白成了一張紙。

原本在外頭聽到任何話，她都可以當做是陰謀，都可以告訴自己是瀲月那些人胡說八道的！

可是……怎麼從夙夜口中說出來的也是這樣……

夙夜嘆了口氣：「我都說了，你做好準備，婚禮是不得不進行的，不過我只能跟你說，他不是自願的。」

不是自願。

好一句不是自願。

夜妖染垂下眼，瞳仁逐漸變得蒼白而空洞。

她也很想說服自己。

可是如今他的修為，六界內，包括創世神，還有誰能強迫他？？

在這一刻，她所有的判斷能力完全被徹底粉碎了。

腦子裡只有七個字——他真的要成親。

他不要她了。

拋下她和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要去成親……

他說的處理，就是能成親后再回來嗎？

那到時候她呢？她算是什麼？

看著她一副遭受重創的模樣，夙夜心裡也不好受，畢竟他認識她這麼多年了。

她和墨蒼穹一路走來，受了多少苦，最清楚的莫過於夙夜了。

「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其他的，等他回來后自己告訴你吧。」

夜妖染還沒哭，旁邊的重千尋就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夙夜嚇了一跳，趕緊低頭，只見她白凈的小臉上滿是眼淚。

哭得他心中緊縮，疼得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著一樣。

「你、你怎麼了？」

他趕忙抱住懷裡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女孩。

心裡揪得緊。

重千尋狠狠拍打他的胸膛：「你騙人，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夙夜怔愣，「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她在他懷裡抽著氣，還不忘一邊打他。

「你說要跟姐姐說的！你看你說的都是什麼！害她這麼難受跟不說有什麼區別！」她惡狠狠控訴她，話里還帶著哭腔，「你明明還知道很多你就是不說！存心看她難受是吧！」

說完就要站起來：「不行，我要帶姐姐一起去找好男人！給肚子里兩個寶寶都找新爹！」

夙夜：「……」

哪有人突然間就哭成這樣的。

特別是他的小徒弟一直都很堅強，如今輪迴后的她更是堅強而冷清。

怎麼可能動不動嚎啕大哭！

媽的，絕壁是在演戲！

但是就算知道，他也完全沒辦法。

聽到那抽泣聲和她說的話，夙夜只覺得腦子都快炸了。

心臟揪得死緊，那個疼得啊！

而且！這小混蛋這招是用上癮了是吧！

剛剛還說自己去找，現在居然還要把夜妖染也一起帶上！

她們姐妹倆是打算上天嗎！

「別哭別哭，我這就說，我什麼都說了好不好？」

重千尋果然停了聲，抬起頭來。

夙夜這才看見她臉上哪裡是眼淚！都是桌上被子里涼了的茶水！還帶著淡茶色！

頓時心裡簡直要吐血！

見他沒動靜，重千尋戳了戳他：「你說啊！」

說話聲音軟軟的，還不忘帶點哭腔。

「……真是敗給你了！」

夙夜挫敗說道。

「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以後你不許這麼跟我鬧了！」

「你要是乖乖的我才不鬧。」

「……」當他小狗是吧，還乖乖的！

夙夜整個人都是不好的，他算是看出來了，在他這小徒弟心裡，夜妖染比他重要多了。

一轉身，就看到夜妖染心如死灰的模樣。

別說，她絕望起來的眼神，還真特么……滲人。

只盯得夙夜頭皮發麻。

「你……別這樣看著我。」

他咳了兩聲，在一旁坐下。

面色嚴肅了幾分：「他是有原因的，我現在就告訴你。」

夜妖染眼神望著他，裡頭是空的。

過了好久，只問一句：「你剛才是騙我的？」

「這倒沒有。」他擺手，他還不至於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夜妖染面色暗淡了幾分。

果然，還是不該抱有希望。

夙夜親口說的事，還能有假嗎？

「他一直不肯讓我告訴你，但現在看來，不告訴你可能是不行的了。」夙夜聳了聳肩，「你記不記得，你當初在另外一個世界，被人用弒魂釘殺了的事情？」

夜妖染睫毛顫了顫，抬頭看著他。

不明白他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

「弒魂釘的作用不用我說了吧。」他看著她，目光很深沉，語氣也凝重，「當時你的魂魄被弒魂釘傷得體無完膚，幾近灰飛煙滅，你一直都以為是墨救了你對嗎？」

「不然呢？」她掀開眼，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精力，再去想那些事。

「你以為那個時候沒有晉級的他，有本事把一個消散的魂魄拉回來？」

夜妖染聽出不對，皺起眉：「你什麼意思？」

夙夜嘆氣，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好。

墨蒼穹為她做了那麼多，兩萬年來，他所有的極端，他這個做兄弟的都快看不下去了。

但是偏偏他又不肯對她透露出半個字。

他問：「你記不記得你遇見他的時候，他並不記得你的事情？」

「在六界內，所有的一切都必須遵循天道，而靈魂覆滅，要救回來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強行要救，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夜！」重千尋覺得他磨嘰，打算出聲叫他講重點。

夙夜抬手一拉，將她扯到自己腿上抱著，不讓她說話。

繼續看著夜妖染說：「然後，墨他毫不猶豫去找了天道做交易，也就是創世之神，本來應該是一命抵一命的，但奈何墨不是六界中人，而且對方似乎有意留他的命，最後只剝奪了有關你的所有記憶。」

「失去記憶？你說他失憶是為了救我？」

原本失魂落魄的夜妖染猛地抬頭。

想起來當初第一次見到的他的時候，他還是失憶的狀態。

可是瀲芷瑤卻說過他找了她整整兩萬年。

她終於想起來其中最不對勁的地方了！

如果他是在兩萬年前就失去記憶，根本不可能還會繼續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