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

他冷聲道：「把瓷瓶賣給她。」

「我什麼時候……把瓷瓶給她了？」幽月淡然的與之對視。

儘管滄冥那雙銀灰色的眸子，有時看起來有幾分駭人，她依然無所畏懼。

滄冥定定的看著她，目光陰冷，一語未發。

在他的固執下，幽月終於輕輕一笑。

「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上任的幾千年以來，遊走於六界各個地方，裝扮過各式各樣的人。

能發現她的人，還真的少之又少。

滄冥眼神微閃，唇角動了動：「她告訴我你是女的。」

「她？」幽月一愣，第一時間以為是墨神尊身邊那個妖艷迷離的女子，但晃過神來便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那個小姑娘是吧？」

滄冥不說話，默認了。

木兮兒自小有著過人的本領。

當初葉妖染的偽裝，也是僅一個照面就被她認了出來。

幽月微微笑著，隔著面紗，幾乎看不出她在笑：「她很厲害。」

「你要做什麼？」滄冥眼神幽冷而警惕的看著她。

把裝著骨灰的瓷瓶賣給他，現在又以木兮兒的命交換回去。

他始終想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麼？

幽月一雙美眸秋波瀲灧，面對少年的質問，她始終表現得美而清淡。

「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用來裝最重要的東西。」她淡淡的說著，語氣里夾雜著既不可見的愁意，「你要知道，那瓷瓶自從我帶來凌碧以後，幾千年裡，都被人用來裝香水和香粉」

「那明明是用來裝最重要而不可割捨的東西的。」

她今日尾隨而來，便是為了親眼看看那個小女孩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是這個瓷瓶，在這個大陸上，唯一一次受到除了她以外的人尊重。

當木兮兒說要把自己的骨灰裝進去的時候，她才是真正動容。

決定出手相救，也是因為那個小女孩死前的話。

她不想讓這個瓷瓶再裝入多一個人的骨灰了。

滄冥又定定的看著她許久。

似是在辨別她話里的真假。

最後朝她一抱拳：「多謝。」

聲音還是冰冷的，但語氣卻是柔和了許多。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飛了回去。

少了木兮兒在的宅子，變得空蕩了許多。

明明只是少了個人，卻能帶來這麼大的變化。

多虧了木兮兒在的時候，整天活潑的鬧來鬧去。

院子里的靈獸沒少被她折騰，整天都能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和靈獸的哀嚎聲。

她這一死，整個院子顯得格外冷清空寂。

自那以後，滄冥便不再跟著葉妖染了。

即便她們都出去，滄冥也不跟著。

時常可以看見他站在院子里，對著空蕩蕩的鞦韆出神。

今日一早，葉妖染起來修鍊，又看見他站在那裡。

面無表情，目光沉寂。

彷彿什麼都沒有在想，什麼都沒有在看。

但誰都能察覺到他周身的那種叫人想要尖叫的孤寂感。

比在雪域見到他時，還要強烈。

初夏。

陽光絢爛，遍地草綠。

知了在樹上不停的吵鬧。

卻也無法掩蓋院子里的空寂。

葉妖染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冥。」

滄冥眸光微微動了動，側過頭來，眼底帶著詢問。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葉妖染斟酌了會兒，才開口，「我想問下，你有沒有興趣，去墨的空間里一個月。」

「空間？」他沒有多大的反應。

「對，」她點頭，「去裡邊修鍊，一個月，等你回來，兮兒差不多也活了。」

這是她昨天跟墨蒼穹商量得出的結果。

自從神殿一戰後，可以看得出來，滄冥擁有很大的天賦，他體內潛在的力量，就連墨蒼穹也無法給出個準確的數。

但是，在與世隔絕的雪域里，並沒有人能幫助他激發這些潛力，更沒有人教導他如何正確的使用自己的能力。

簡單來說，他缺乏一個師父。

而墨蒼穹的空間里有無數亡靈和魔兵，可以有大把的歷練機會。

墨蒼穹隨便找個屬下來教導他也是綽綽有餘。

提到兮兒，滄冥目光果然晃動了兩下。

眼前彷彿又掠過了那張嬌嫩染血的小臉，那蒼白而努力的笑顏。

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手裡還沾滿著溫熱黏稠的鮮血。

他明白葉妖染的意思。

神殿的事情，如果他有絕對的實力，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木兮兒就不會死了。

滄冥垂了垂眼睫，銀灰色的眸子里滿是凌厲。

他淡聲說道：「一個月……不夠。」

「放心，裡頭的世界，跟外邊的大不相同。」葉妖染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等你進去后就曉得什麼叫真正的「度日如年」了。

墨蒼穹空間跟外頭的時間比例，絕對可以讓人一個月就在裡頭待到發霉。

滄冥面無表情，淡定得很。

點了點頭：「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葉妖染很好心的擺擺手，而後鳳目流轉著驚心動魄的光澤，輕聲問道，「對了，等你出來，和我一起去端了神殿……如何？」

她語氣輕柔，慢悠悠的像是在說什麼簡單的事情。

滄冥一頓，銀灰色眸子轉向她。

而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滄冥進去墨蒼穹的空間后。

宅子就迎來了一個新的客人。

當夙夜滿身花香降臨下來的時候，遍地開滿了彼岸花。

在屋子裡隔著大老遠的葉妖染，立馬就嗅到了他身上張揚的香味兒。

不止是她，秦朗夫婦還有櫻和寒羽也都嗅到了。

幾人一聞到心中便警鈴大作。

如此詭異的香氣，莫非有毒？

他們立刻衝出院子，一看，全場愣住。

對他們驚艷的表情，夙夜很是得意。

揚起尖細得不可思議的下巴，拖著一身暗紅衣袍，走路帶風，步步生花，往屋子走去。

天底下沒有人在第一眼見到他的三十秒內，腦子可以思考的。

不對，除了重千蓮和墨蒼穹那兩個變態以外！

還沒走到屋子，門就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衣衫不整的墨蒼穹，半袒著胸膛，一身尊貴霸道的氣息加上性感撩人的模樣，直接秒殺了賣弄風騷的夙夜。

他一手摟著葉妖染走出來。

「怎麼這麼久才來？」問話的是葉妖染，她好奇的看著夙夜。

都過了幾天了，怎麼才來。

她在鏡子里看他的模樣，還以為他很心急，當天就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