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神出現在這裡，明顯是來阻攔墨蒼穹進入六界的。

他如今晉級，修為早已超越了六界的天道。

天道的霸道，不允許自己的領域裡有任何超越自己、令自己無法掌控的存在。

自然不會叫他進去他的地盤。

墨蒼穹紫眸輕眯，凌厲冷酷：「滾回去！」

守護神不為所動。

頃刻之間，身後又出來了八位。

此次竟是出了整整十二位守護神。

縱然是兩萬年前墨蒼穹掀起的驚天一戰，都只出現了七位。

為首的守護者上前一步，神色恭敬：「神尊大人，主子欲請您到極天一聚。」

對面的男子卻不為所動，眉峰微蹙，懾人壓力頓時排山倒海襲來。

無情無欲失五感的守護神，亦是身軀微微顫慄。

墨蒼穹極美的唇勾勒出一抹殘酷，單手抬起。

有磅礴銀紫色極光在他手心凝聚，他深邃妖異的紫眸儘是不屑。

薄唇輕輕動了動，吐出平靜的四個字來：「自不量力。」

僅僅一瞬。

連恐懼都來不及。

十二位守護神瞬息灰飛湮滅，化作鐵屑，灑落在了荒蕪極地的角落中，消失殆盡。

墨蒼穹風淡雲輕收回手，踏著虛空，徑直走過極地。

腳步莫名，便多了分急迫。

楓城上方。

葉妖染依然維持著不動的姿勢。

彈奏了已有半柱香的時間。

下方，不論是楓城的守護者，還是寒羽這邊隨後趕過來的寒家高手，亦或是段飛鷹那邊的幾大聖階。

盡數頭疼欲裂，面色痛苦，不得動彈。

戰鬥早已不知何時便停止了。

所有人都捂著耳朵抱頭，嘶吼著，藉此發泄無邊的痛苦。

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

「主人……」櫻望著那個絕望幾近魔化的女子，疼得紅了眼眶，吃力的叫道。

原本她還能出聲勸阻，但半柱香下來，饒是她非同常人的意志力，也難以承受了。

世界上，怎會有這般難以承受的痛。

妖風飛舞，詭異魅惑。

紅衣翩翩，恍若鬼魅。

纖纖玉手，不斷地在琴弦上撥弄。

一曲完畢，便換一首接著彈。

固執得可怕，彷彿勢必要彈它個地老天荒，不死不休。

所彈之曲千奇百怪，大氣也有，詭異也有，歡快也有，悲傷也有。

聽者，也隨之，時痛，時癢。

這種繁華的城池，已經淪為了一個沒有血地獄。

唯有魔音縈繞。

只要是踏入了這個地獄的人，都無力反抗，無力逃開。

來得越多，陷得越多。

不管你是頂級高手還是普通人，都休想逃離。

所謂殺人於無形，也不過如此罷。

全城淪陷進了無邊痛苦中。

無人瞧見，虛空之中有一道紫霧憑空出現，縈繞於葉妖染身畔。

紫霧繚繞，逐漸覆蓋住了正撫琴的她。

瞬息間，琴聲便弱了幾分，且頓住了。

有幾個音調被打亂，彈錯。

紫霧漸漸成形，現出了一紫袍銀髮的男子。

震撼的一頭銀髮，在妖力帶起的狂風中亂舞，妖異炫目。

金邊袖袍下的一雙大手，緊緊自身後環住身前的腰。

似要將她融入血骨，卻又生怕弄疼她，力道極為矛盾。

「小傢伙。」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低喚，「我回來了。」

恍若虛空傳來般，低沉磁性而夢幻。

似夢境中的飄渺難以捉摸。

女子動作一僵，嗜血妖嬈的九弦琴，在剎那間消失於手中，回到了墟境中。

此地本是戰場，血腥味甚濃，墨蒼穹此刻才察覺不對，垂眸才驚覺。

懷中女子，半邊肩膀已被血染紅。

足足一道十寸深的傷口，觸目驚心的落在上頭。

被利器砍下了半邊肩！

沒有再流血，但是，傷口卻依然那樣深得無法泯滅。

他紫眸猛縮，深沉的痛苦在眼中如黑色海水凝聚，成了一個漩渦。

蘊含的心疼，眩惑滅頂。

「疼……嗎？」不自覺聲音便輕顫。

他微顫的手指碰上她的肩，觸及到溫熱的血液，他更是渾身僵硬。

血色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

彷彿又回到了兩萬年前，她當著他的面，自斷一臂，以示永訣。

那是潛藏在記憶深處最痛的夢魘，心口處絞痛無法呼吸。

葉妖染並未回應，一雙鳳目一直盯著他，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孩子，幾分獃滯。

他回神，立刻手忙腳亂，顫抖的施法讓她傷口癒合。

直到上頭再度恢復雪白，連殘留的污血的見不到為止他方才罷休。

手中出現一件寬大衣袍為她蓋上。

男人將她像個娃娃一樣抱在懷中，雙手握住她的手，動作溫柔。

接著眸光微頓，在她身上別處碰了碰，劍眉驀地凌厲蹙起，似是不悅。

他說了句：「好涼……」

跟著度過暖氣，將她全身焐熱。

葉妖染陰暗妖冶至極的眸子輕輕流轉，側頭，望著抱著自己呵護的男人。

眉眼間帶著她所熟悉的冷冽，以及深邃紫眸中，她所熟悉的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不自知的深情。

愣了好久，她緩緩抬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俊顏，彷彿為了確認他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身上魔性稍退。

魔性？妖力？

墨蒼穹猛然一驚，輕抬起她的下巴，撥開發絲，終於叫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全部暴露在了視線底下。

唇瓣微咬出血痕，面容透著極痛的蒼白。

依然是那樣美麗妖嬈，只是唇角肆意邪妄的弧度早已消散。

她眉間的赤紅淚滴已幻化作半開的花蕾，魔性肆意。

他瞳仁一縮，怎麼回事！

這麼快就覺醒了？

方才眼中只有這個百般思念的小女人，卻忽略了其他東西。

此刻才驚覺她一直都很不對勁。

她望著他的目光空洞得可怕。

周身妖力早已不是先前那個小小修妖者可比擬，甚至是她無法控制的強悍，隱約透出黑暗絕望的魔性。

她的心在哭，她在哭。

肉眼看不見的眼淚，是血的顏色。

墨蒼穹轉頭，望著四周的景象。

這裡他認得，楓城的城門。

此刻地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類，全部痛苦不堪，有的似正從痛苦中緩過來，面色透著虛脫的蒼白。

他收回目光，望向懷中的女子，眉峰微皺，應該是小傢伙失控時做的。

他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在她柔嫩的臉上輕輕摩挲。

聲音低沉柔緩：「小傢伙，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