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了以後。

葉妖染站在原地一會兒，才緩緩收回目光。

心緒萬千，亂如麻。

那個人，到底是誰。

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誰。

夢裡抱著她的人，到底是誰。

墨蒼穹，你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她一路渾渾噩噩，腦袋裡好像把幾輩子的記憶都翻出來一樣混亂，又好像空洞的什麼都沒有。

心不在焉的讓冷曦和櫻處理楓城剩下的殘局。

讓她們叫來秦郎，讓秦郎熟悉楓城的一切。

是的，她並不打算當城主，思考過很長時間，她身邊的秦郎，無疑是最合適的人。

不需要問他同不同意，她知道他不會拒絕。

葉妖染的腦袋裡已經裝不下這些了。

一舉奪下了楓城，勝利和放鬆的感覺，都在那抹靈魂出現后煙消雲散。

所有的風雲，彷彿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她丟開一切，讓凌影帶她回去。

在高空之上，葉妖染咬了咬牙，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去問墨蒼穹，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一個紫色頭髮的男人。

但是等她滿身疲憊，直到夜幕落下才回到自己房間。

看著那個因她的到來，才從沉睡中醒來的男人，睜著一雙深邃迷人的紫眸隔著燭光望著她的時候。

所有要問的話，都被掩埋回了心底。

她難得主動撲進他懷裡，深深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是了，管他那個人是誰呢，管他為什麼要救她呢。

她只知道，她現在很好。

她有她的墨，就夠了。

「小傢伙？」接受美人投懷送抱的墨蒼穹，眉目間隱約溢出的喜悅，暴露了他的不平靜。

他大手順勢將她攬得更緊。

一雙眼睛在燭光下散發著紫光，像是萬里寒空上掛著的星星。

望著她的時候，有著無限的溫柔被巧妙的隱藏在其中。

他聲音依然沉靜如水：「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原本葉妖染今早出發時，還特地告訴他，可能這一去楓城，要幾天時間。

他方才還在想著，等夜裡去把她抓回來，結果她就主動跑回來了。

葉妖染很快恢復如此，勾著他脖子，邪肆一笑：「想你了，那邊沒人給我暖床。」

她的意思很明顯是因為沒人暖床才想他。

但是身為法力無邊的神尊，總是有本事，適時展露出他的選擇性耳背。

他默默的只聽見了那句「想你了」，於是他極好看的唇上揚起眩惑天地的弧度，在她臉上蹭了蹭，然後輕輕吻著她。

難得溫柔的吻，淺嘗輒止，小心翼翼的彷彿她是什麼萬年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

然後輕聲呢喃：「本帝也想你了。」

許是深秋的夜色太涼，許是他的氣息過分溫柔。

葉妖染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醉了。

在她鳳目微醺望著他的時候。

便被他一把抱在懷裡，聽他微微冷然的嗓音：「發生什麼了？」

他怎麼會察覺不出他的小傢伙有異樣呢。

剛進門的時候，她臉上的欲言又止，還有她輕蹙褶皺的眉心。

葉妖染卻搖了搖頭，在熟悉的懷抱里蹭了蹭。

聲音悶悶的：「沒有，都過去了。」

「告訴我。」墨蒼穹輕抬起她的下巴，強硬的命令。

許是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在她面前，他常會不自覺放下尊貴的自稱，包括尊貴的身軀。

葉妖染打定注意不想問，饒是神尊大人手段通天也別想撬開她的嘴。

她有的是辦法「轉移注意力」。

當即雙手順勢勾著他脖子，對著那張充滿誘惑的唇深深吻上去。

她知道，對她主動的吻，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什麼原因。眼前的男人，都不會拒絕，死也不會拒絕。

墨蒼穹果然中招。

鉗住她下巴的手指在她唇瓣貼上來的那一刻便放開了，轉而摁著她的後腦勺，溫柔而熾烈的加深這個吻。

待他吻得****焚身不得不放開她了，葉妖染才趴在他胸口喘著氣。

緩了緩道：「墨，我心裡有幾個問題，等我想知道了，再問你吧。」

這是關於方才他問的事情的答案。

墨蒼穹沒有再追究，準確的來說，此刻是他哪裡還有心思管那些鳥事兒。

他盯著葉妖染紅腫的唇。

面無表情的他，紫眸中流轉著深不見底的東西，是情，是欲。

片刻。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柔軟的床板上。

溫柔憐愛的吻落在她唇邊，看著她認真道：「小傢伙，再幫本帝一回，好不好。」

蹭著她大腿的某個硬物，赫赫然說明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

自從有了那次，某男常常一到夜裡就死不要臉的借用她的五指姑娘。

雖然多半都是他真的完全控制不住的時候，但葉妖染還是……每次都想給他來一巴掌。

其實她一直察覺得出，墨蒼穹對她的尊重。

一種完全放在平等地位，甚至是將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尊重。

他從不真正碰她，就算憋得再辛苦。

甚至有的時候葉妖染都想他媽要不要她哪天主動把他吃了算了！

葉妖染沒有想到的是。

她方才說了的那句，等她想知道問題的答案時會問他。

這個想知道，會來得這麼快。

一個夢，會讓她歇斯底里的想知道一切。

次日，她再度去了楓城。

將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完，然後盡數交到了秦朗的手中。

並且叮囑冷曦她們要小心上官家。

上官家的人此次受到的恥辱是不會就此作罷的。

血閣在暗地裡算是擁有了一顆隱形炸彈，時不時會爆炸。

必須小心為上。

一切交代清楚后，她再度回到太子府。

用膳、沐浴、修鍊。一切都跟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連睡覺時墨蒼穹抱著她的姿勢都跟往日沒有絲毫差別。

但是，在這個夜裡。

她卻進入了一個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夢境。

深秋夜涼如水，很快便是冬至了。

這段時間的空氣是最蒼涼的。

月光是最寂靜的。

床榻上的葉妖染，嬌小玲瓏的身子靠在男人的臂彎上，被以一種極具佔有性的姿態抱著。

他一張精緻俊美得叫天地失色的臉，親昵的靠在離她肌膚不到分毫的地方。

呼出的熱氣，都噴洒在她臉側。

在這樣清寂的夜裡，誰都沒有見到，葉妖染眉心的那顆殷紅如血的淚滴，散發出了輕微細小的既不可見的光。

像是螞蟻一般細碎的光點，在上頭閃爍兩下，再度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