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至於她，放在這裡不要管。」

寒羽問：「那你那個丫鬟要是來了怎麼辦？」

葉妖染腳步一頓，燈光晦暗，看不清她血色面具下的神色。

片刻，傳來女子幽緩的嘆息：「隨她吧。」話落，她再也沒看葉月織一眼，抬歩走了出去。

難怪琴棋昨夜徹夜未歸，她第一次這樣殘忍對待一個人，心理上肯定是需要費很大功夫才能接受的。

恨不恨是一回事，狠不狠卻是另一回事。

就像當初她第一次殺人一樣，儘管是殺不認識的人，也是費了很大功夫才能適應過來。

「誒喂，」寒羽跟著湊上去，「你不覺得你那個丫鬟，有點殘忍了嗎？」

葉妖染斜睨他一眼：「如果是我，今天你看到的葉月織，肯定更漂亮。」

「……」

寒羽莫名覺得脊背一涼，立刻識相的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丫鬟啊……都是變態，還是本少主好點兒……」

葉妖染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堂堂寒家少主，管著這麼大寒家，靠的難道只是修為天賦？

琴棋這點兒事，以寒羽的手段，頂多只能算日常好不？

葉妖染雙手環胸，蓮步輕移，走入了關著暗狼幫眾位的華麗房間。

血色衣帶隨著她走動輕輕晃動，有幾分紅袖添香的美。

更多的是魅惑人心的妖嬈蠱惑，危險而含毒。

暗狼幫的眾人，似乎自她上次來后，便對這裡放下了些許防備，起碼東西都敢吃了。

此刻見她來，紛紛收斂了動作，站起身來。

「考慮得怎麼樣了？」她目光邪肆的掃了那些女子們一圈。

「您只要女子？」帶頭的女子開口了。

「也不一定。」葉妖染蹙眉想了想，寒羽那天說得對，一個勢力的形成如果只有女子，雖然行得通但是卻要費更大功夫，世上總有很多事，是更適合男人去做的。就像青樓，也會有男的存在。

「只要優秀，都可以，但是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在葉妖染話落後，房內又陷入了寂靜。

誰都看得出來，她這是打算把整個暗狼幫，可用的都納入囊中了。

直到傍晚，葉妖染和寒羽，才從地下牢房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寒羽看她的眼神，簡直都在冒光了。

一個下午，葉妖染把暗狼幫那自小都被洗腦過的意志力堅定的殺手，都納入囊中了。

甚至還有四五個，是要跟著她，但是她表示看不上，讓他們離開他們還不肯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寒羽嘴角抽了抽，他整個下午，就看著葉妖染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讓他們每個人表現出自己擅長的事情。

那些殺手們，擅長的多半都是暗殺技巧什麼，也有些許是懂音律書畫、懂偷東西的，只是大多都是暗殺這一塊有所長，儘管大家殺人的習慣和手法都有所不同。

然後葉妖染就自己坐在那裡一邊看著刺客們表演，吃水果，吃完水果吃糕點，吃完糕點嗑瓜子……一邊吃一邊看錶演。

等大家表演完后，她一個一個把他們挑出來，說出一些他們的優缺點，告訴他們怎樣改進，然後……然後就沒然後了……

那群人居然就這麼心甘情願跟著她了！

就憑著她那明顯瞎掰出來的什麼亂方法！

想他寒家少主，見過各種各樣的收買人心方式，威逼利誘什麼都有，就是沒見過這麼變態的……明顯額頭上寫著「我是坑」，大家還趕著往裡跳。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出去的時候，寒羽還忍不住問她。

越是相處，便會越是發覺，這女人簡直是個謎，在她身上無奇不有，花樣百出。

「他們做刺客的，一生都獻給了這個行業，就算不熱愛，也成了生活習慣了吧。」葉妖染徐徐開口，寒羽小雞啄米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她繼續道，「所以，他們一定很苦惱於自己為什麼不能成為一流殺手，身上很多不足的地方也不知怎麼改進。」

她前世也是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太清楚這種心理了。

儘管不喜歡這個職業，甚至是討厭，但還是會想在這個領域更進一步，因為你已經習慣了，你的人生除了這個職業，沒有別的能做了。

「然後你瞎掰告訴他們，他們的缺點？」寒羽似乎懂了，「你就不怕他們發現后反咬你一口？」

「誰說我是瞎掰的了？」

「他們有沒有缺點，本少主有可能看不出來嗎？」寒羽一臉「我已經看穿你」的表情。

然而寒少主真相了，你就是看不出來。

他雖然知識淵博，但終歸不是刺客行業的專業人士。

葉妖染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全能特工，在這方面別的不說，她的經驗以及認識的科學，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比的。

「得，你是少主，你說啥都是對的。」葉妖染丟下一句，腳下步伐快了幾分與他拉開距離。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一開始，只要女的？」他對這件事好奇很久了，想破腦袋也沒想到，「你要一群女刺客能幹嘛？開個後宮嗎？可你要開後宮也得選男的吧，而且長得好看活兒好就行找什麼刺客啊……」

打斷他的是一顆石頭騰空飛來。

寒羽有驚無險的躲開，望了眼地上拳頭大小的石頭，忍不住怪叫道：「葉妖染，你這是要謀殺啊！」

「誰說女子不如男了。」前方昏暗的長廊，傳來女子的低語，柔媚的嗓音，卻暗藏令人心驚的狂妄邪肆，「我便要叫這群女子，在未來某一日，將這萬里江山攪得天翻地覆。」

到底是要多麼狂妄自信的女子，才能說出要傾覆天下這般無法無天的話來？

他發現他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他們走出地下牢房時，日暮已蒼茫。

晚霞映紅大地，像是碎了一地的金子。

「其實你不是葉妖染對吧。」寒羽漫步在金光灑了一地的鵝卵石地板上，雙手負於背後，幽幽開口，神態難得有了認真，「葉妖染我見過一次，是在兩年前，不說長相，那也是個自卑懦弱，安靜乖巧的女子，連跟葉府的丫鬟說句話都會緊張且小心翼翼……」

葉妖染腳步一頓，回頭瞥了他一眼：「你認識她？」

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說了葉妖染，拋開廢物醜女這些稱號的，真正的葉妖染。

她雖然擁有這具身體的記憶，卻很模糊，像是在看一張老舊的碟片，畫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多數事情都是半知半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