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黑夜中的滄海,海面上除了星星點點的倒影燈火外,似乎已經被黑夜緊緊的包裹著。
偌大的船舫中好像每個人都已經進入了夢境,如同這寂靜的大海。
齊越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海風讓他渾身一顫,見四下無人,說道:「主子,可以走了。」
燕玦把手中的面具慢條斯理的帶在臉上,說道:「木舟都準備好了嗎。」
「都已經準備好了。」齊越站在房門處,謹慎的看著外面的情況。
這艘船是秦家的船,風洵的人定然也有,主子的身份也不能讓人發現。
不過風洵就這麼的放主子離開大燕,那麼對主子也沒有盯的那麼緊。
風洵的目標是大燕,現在的目標應該加大了一些。
比如前往北疆的黎洬。
「這裡與淮州邊界比較近,如果過了這裡就得從西涼再坐船回大燕了。」
齊越聽著這道溫和的語氣,眉梢微動,接著紫色身影從他面前走過。
齊越緊跟在身後,道:「沒有火把的話,很難精確的找到淮州邊界準確的位置。」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得儘快上岸,然後前往梨花崖一趟。」
燕玦的眸光中晃動著淡淡的凌厲,黎洬已經在北疆。
只要讓黎洬發現無憂在盯著他,無憂一定會有危險。
他必須在黎洬沒有發現無憂之前到北疆荊陽。
然而,在前往荊陽前,他的這張臉肯定是不能出現在荊陽。
更不可能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主子,我們不直接前往北疆嗎?」齊越疑惑的問道。
許是主僕二人都是有武功之人,走在木板上沒有絲毫的聲音。
唯有海水拍打船隻的聲音。
「總不能前去北疆后,都是要帶著面具示人,我這張臉也不能在北疆出現。」
燕玦說起他臉的時候,眼眸微微緊眯著,不知在想什麼。
齊越瞬間知道了主子的意思,他道:「易容……」
還沒有說完,前面的身影停下,見主子轉身過來,齊越知曉說錯了話,立即道:「屬下知錯。」
「下不為例。」燕玦睨了一眼齊越,轉身繼續往這一層的樓梯走去。
齊越的心提了又提,總覺得現在的主子看著溫和甚至一點都無害。
可是真沒有看著這麼簡單,現在的主子是笑裡藏刀。
笑里藏著的還是一把能一刀就斃命的刀。
剛剛也算是他最笨,易容術是能輕易說出來的么?
——
主僕二人順著大船上專門裝糧食的倉庫位置順利的落在小木舟之上。
齊越利落的解開木舟上與大船連著的繩子。
接著,在海面上緩緩行駛的大船慢慢遠去。
直到相隔一段距離后,燕玦才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剛剛打開,因著海風的原因,瞬間點燃。
燕玦環視了一下木舟上的工具,在昏暗的光線下,終於找到幾根火把。
上前彎身拾起,點燃。
瞬間,木舟上的花光比剛剛亮了許多。
齊越淡淡一笑,拿起木漿便劃了了起來。
不過劃了兩下,齊越便停頓下來,問道:「主子,淮州邊界在哪個方向?」
站在木舟中間的燕玦負手而立,這時,他的雙眸半眯著,似乎在尋找方向。
約莫過了半刻鐘,燕玦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這邊。」
齊越想都沒有想往燕玦指著的方向划著木漿。
燕玦確定位置后,在齊越的身邊坐了下來,拿起多餘的木漿,也劃了起來。
齊越眼中閃過一抹訝色,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主子的確是變了,變的越來越不像他記憶中的主子了。
——
在卯時的時候,木舟終於抵達了岸邊。
燕玦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齊越,鬆開手中的木漿站起身,冷聲道:「到岸了。」
儘管聲音沒有多大,齊越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他小心的站起身,揉了揉眼睛。
隨即恭敬道:「主子,屬下實在是,太困了。」
燕玦輕笑:「走吧。」
見主子跳下了木舟,齊越緊緊跟上。
齊越緊張的跟在燕玦的身後,這要是在以往,主子怎會輕易繞過他。
「風洵知曉黎洬后,一定會前往南疆,風洵手中有情報網,可能要不了幾日,風洵便會掌握黎洬所有的事情。」
「我們這次前往北疆,只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燕玦說著,似乎想到什麼事情,腳步停下,轉身看著緊繃臉頰的齊越,挑眉,道:「進了淮州城,給無憂消息風洵或許會前往北疆。」
「讓他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是,主子。」齊越緊繃著神經,見主子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放鬆了不少。
大約徒步走了兩個時辰,抵達淮州城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午時。
主僕二人就在城中停留了一個時辰,換了一身裝扮后,便往通州的方向行去。
通州,梨花崖的必經之路。
——
北疆。
荊陽城。
相隔裕親王府一條街的客棧中,燕無憂這段時日都是守在窗戶邊上。
原本以為進了那條巷子中的黎洬和秦寅會出現,只是可惜了,自從那日見黎洬和秦寅經過後。
便在也咩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倒是那日和攙扶黎洬的女子時不時的從街道上經過。
「邊凌,你大叔真的還在那巷子里的院落中嗎?」
邊凌仍舊一身少年裝,抬眸看著燕無憂:「應該是受了重傷。」
她沒有直接回答燕無憂的問題,而是說起了黎洬受了重傷。
燕無憂沉默,漸漸收回放在邊凌臉上的目光,卻是看向裕親王府的方向。
裕親王府到底有什麼?
他絕對不會相信王府之中還有什麼厲害的人物。
隨著他父王在大燕銷聲匿跡,裕親王府除了以往跟隨父王的人還留著外,應該沒有什麼人才對。
但是,黎洬和秦寅是真真切切的受了傷。
所以,王府之中到底有什麼?
父王在王府之中留下了什麼?
「我想去王府看看。」燕無憂突然說道。
邊凌神色微變:「你都不熟悉那座府邸,進去之後也是一個下場。」
燕無憂皺眉:「按道理,那也是我的府邸。」
「你去嗎?」燕無憂一瞬不瞬的盯著邊凌,問道。
「什麼時候?」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