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邪點頭的那一剎那，失憶天兵們都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沒想到天道是個年輕人啊。」

「既然我們用性命救了他，那應該會比較好說話吧？」

「小點聲，萬一被他聽見了，不放行了怎麼辦？」

天兵們儘管擁有修為，可他們的戒備心大不如前，說話時，僅僅是壓低聲音，所以，他們覺得是小聲，對唐邪來說，就跟在自己的耳邊大聲喊叫沒有什麼區別。

唐邪聽得心如刀絞。

似乎，他們已經拿定主意，不會再有任何緩轉的可能了。

「天道，您也聽到了。」

先前與馬伯溫交流的那名天兵繼續開口，「我們已經把第一次性命交給了您，應該不欠您什麼了，現在我們只想離開這裡，開啟一段平靜的生活，況且您留下我們的話，我們也幫不到您什麼，我想，一群軟弱的人，不配成為天兵。」

唐邪想告訴他，如果他們肯試著修鍊，修為上能夠再上一層，便能夠消弭墨亭刀留在他們體內的影響，重新變回那些悍不畏死的天兵。

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

正如這天兵所說，他們曾經把性命交給了自己，他們……

不欠自己什麼。

「如果你們願意，可以留在金水城，我是說，留在這兒做一個普通人。」唐邪說道，「我會按照天兵的待遇，發給你們足夠的靈石，不會讓你們的生活有任何負擔。」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就不打算留下來了。」

這天兵笑了笑，說道，「如果有其他兄弟願意留下來，您可以跟他們說。」

唐邪點點頭，目光充滿期待的望向了其他人。

微笑道：「願意留下來的人，可以來我的身後。」

眾人交頭接耳，許久，才有人慢慢挪動腳步。

但直到最後，也不過六人站在唐邪身後。

剩下的，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人。

「天道，不知我們何時能夠離開？」

「這……」

唐邪沉默半晌，強顏歡笑，「你們想走的話，隨時可以離開，對了，你們需要再等一等。」

說完，唐邪便離開這裡，去了陸星薇那裡一趟。

等他再回來，為眾人帶回了許多仙方以及秘寶。

「天道，您這是……」

「聖域險惡，我沒什麼能給你們的，這些仙方、秘寶，能幫你們在許多時候化險為夷。」唐邪頓了下，嘗試著說道，「除此之外，這裡面還有一些功法，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送給你們。」

「謝謝您的好意，功法就不用了，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人願意走上戰場戰鬥了。」

唐邪沉默不語。

幾分鐘后，他送這些天兵離開城主府，往城外走去。

鋼盾等人都在後面遠遠跟隨。

「我想不通，老大為什麼要放他們走？」

望著唐邪那副沉重的背影，暴君咬牙開口，「明明老大也不想放行！」

天使凄涼的笑了笑：「大概是覺得虧欠大家，所以就不想再去強求大家了吧。」

眾人都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

望著那些天兵遠遠離開，再不回頭。

這時，那些天兵停了下來，紛紛說道：「天道，您不必再送了。」

「嗯。」

唐邪無奈的停下腳步，頓了頓，道，「兄弟，保重。」

眾人聞言，齊齊一震。

只是，他們已經不想再背負兄弟這兩個字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眾人堅忍離開。

一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唐邪才緩緩轉身。

平靜的臉色平添了一絲蒼白。

回到眾兄弟之中，鋼盾不忍道：「老大，別太擔心他們，畢竟都有修為的底子在，即便遇到了危險，也能自己解決。」

「嗯，我明白。」

唐邪點點頭，笑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們剿滅了天命盟，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便是四大了。」

四大！

所有人的瞳孔不由一震。

至少，其中的玉墟宮、問禪寺、長生堂，都是高山仰止。

「我們沒有時間去傷感什麼，必須要儘快變強。」

唐邪道。

那一雙眸子，竟又重新充滿了鬥志。

眾人亦是重重點頭。

「是！」

此時，那些失憶的天兵們離開金水城，卻是一時間不知應該去什麼地方落腳。

「你們說，哪裡才是我們的安身之處啊？」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去個安穩點的地方吧，金水城充滿戰亂，太危險了。」

「不如，我們去玉墟宮所在的天州？」

「好主意，玉墟宮是聖域至尊，天州肯定是聖域內最安全的地方了。」

眾人一拍即合，將目的鎖定了天州。

而金水城內，唐邪正在研究他的龍子劍。

這把劍，有可能晉陞神兵的嗎？

只是一想到此，墨亭刀留給他的那些話，如同針刺一樣，深深扎在他的心口。

當龍子劍晉陞神兵之時，也就是它崩碎之日。

「想什麼呢？」

突然，劍靈從劍身中一點點浮現出來，「說說看，我能幫你。」

唐邪好奇道：「你知道怎麼把饕餮紋從劍身上剝離出來嗎？」

「不知道。」

回答的異常乾脆果斷。

唐邪：「……」

你特么不是說能幫忙嗎！

剛剛送走那麼多天兵，他的心情本就沉重，被這傢伙一鬧，反而是好了一些。

這時，劍靈眼中突然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你的《馭兵篇》里，沒有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法子嗎？」

「我要是能找到，還用得著問你？」

唐邪沒好氣道。

早在剛才，他就把《馭兵篇》從頭至尾翻了一遍，其中還真的有一門手段，能夠將兵紋剝離，只是，這傳承太過於久遠了，其中所提到的材料，他在聖域內聽都沒有聽過。

片刻，唐邪試探的問道：「你聽過破妄石嗎？」

「這東西有用？」

「你先說你聽過沒有。」

話音落下，劍靈陷入了一陣思索。

只是，看著他那不靠譜的模樣，唐邪也就對他不再抱什麼希望了。

就在唐邪準備把這件事放一放的時候，突然，劍靈開口了。

「去蝠州。」

劍靈的回答令唐邪一怔，「只有那裡，才有破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