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遮雲閉月，到處都是黑壓壓的蟲子。

林宇神色凝重。

「你們從裡面出來，覺得外面可怕嗎？」鮑爾點了根煙，嗤笑道：「我們還覺得你們可怕，裡面都是些什麼怪物？你們究竟是做了什麼？」

幾人聽得心裡著急。

蘭德爾拍了拍林宇，讓他讓位。而後搶過望遠鏡，也看見了那驚人的一幕。

他臉色劇變，默不吭聲的走開。

夏拉爾和秦晴緊跟著去看，也陷入驚駭中不可自拔。

米麗莎沒敢看，就躲在蘭德爾背後。

「還想回去嗎？還相信救援軍嗎？」鮑爾說，「聯盟大學那邊，沒有人敢進去。看見你們能活著出來，我們倒是很奇怪。」

保護區是怎麼建立的，依據什麼建立的，還沒有人知道。

但林宇一直不認為，有植物，有人類的地方，會沒有蟲族。雖然在他的記憶中，好像是這麼認為的。

他們單兵作戰系裡，最為主流的說法，是聯盟已經破解了能壓制生物進化的秘密，並以此建立保護區的屏障。

而這猜想似乎也符合如今的情況。

保護區因為不知名原因被突破，原先被壓制的蟲族蟲卵，一瞬間被這個世界所影響，全部進化，讓保護區在頃刻間成為一片廢城。

聯盟大學是最後被突破的地方，所以滯後到現在才開始進化。因為在晚上與水邊，生物進化速度最快，集體爆發性的進化，就出現了這樣壯觀的一幕。

基於這樣的猜想，院系內部有人做過保護區被突破的預測，沒想到竟然真的實現了，甚至比他們模擬的還要可怕。

如果他們再晚出來幾個小時，恐怕現在只剩下一具骸骨。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想。

假使聯盟真的破解了生物進化的秘密，為什麼不告知民眾？這應當是消除恐慌最為有效的手段。保護區又是為什麼會被突破？所以的一切，都是謎團。

林宇忽然想到問他：「你之前說的是保護區被突破的樣子，這麼說來，這裡曾經也是這樣的？」

鮑爾吐出一口白煙，點頭：「不錯。過了好幾天，這邊的蟲子才散了。保護區的外圍，也是它們破壞的。」

林宇心道果然如此。

保護區建立的非常牢固。如果不是這樣強橫的攻擊力，很難破壞。

鮑爾眯著眼道：「你知道什麼？」

林宇聳肩：「我們如果知道什麼，早上就不會還等著救援隊。」

鮑爾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揮手道：「看完了？回去吧。」

林宇朝幾人一勾手，走下天台。

這事對幾人來說，震撼太大。一路上，幾乎沒人說話。

路燈拉長了五人的影子，穿過小道，走去自己的房間。

秦晴問：「這事要告訴道格他們嗎？」

林宇：「說一下，明天再說。」

秦晴「嗯」了一聲。

幾人回了房間，看著裡面的情形，又是一陣頭疼。

把床讓給夏拉爾和米麗莎，林宇睡椅子，秦晴和蘭德爾直接躺在地上。

林宇就怕夜裡溫差大，不小心感冒了。

這裡沒有葯，任何細微的差錯，都有可能要命。

先將就一晚上，想著第二天還是要去找點保暖的東西的。

自工廠停運之後，類似布匹食物這些消耗物，都變得彌足珍貴。光腦也是。可惜光腦綁定了指紋，他們拿不走。

這一晚大家都睡的很不安穩，夢裡似乎有東西在追趕。

第二天大早，就有人過來踹門，在外面喊道：「快起來！今天你們有任務！」

抹了把臉，過去開門。

來的是個有些瘦弱的成年男子，交給他們一把鑰匙：「車在樓下，今天你們要去工廠探路。」

「我們？」林宇遮著眼睛，有些難受，懵道：「什麼工廠？」

「服裝廠，一個叫服裝廠，位置自己搜。」成年男子說，「要吃飯就快去吃飯，再晚就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他就走了。

林宇還靠在門邊上，回頭一看，發現其餘幾人都坐起來，問道：「聽見了嗎？」

眾人點頭。

林宇驚道：「他們居然真的會管飯？」

秦晴揉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提醒道：「重點應該是，他讓我們去工廠？我們？」

林宇說：「先去看看車。」

天色還是灰濛濛一片，幾人起身，去樓下看自己的裝備。

從到這裡開始，已經做好了會被支使的準備，只希望第一單是票小的。

幾人來到樓下的時候，一陣沉默。

林宇抱著最後的希望，上前插入鎖孔，一擰。

發動機運作的聲音響起，幾人陷入一陣絕望。

這是一輛帶有濃厚歷史氣息及垃圾場風格的古舊電動三輪車。

「其實看見鑰匙的時候我就有種不詳的預感。」林宇推開一步，展示了一下：「連鑰匙都做的這麼劣質，這車果然沒讓我失望。」

「看這款式……」夏拉爾艱難道，「是古董吧？」

蘭德爾看了看它的駕駛座：「這車速能超五十邁嗎？」

秦晴擔憂道：「不會散架吧？大家先報個體重？」

米麗莎捂著額頭，想暈。

夏拉爾驚呼道：「哇！我看見了什麼？蘭德爾，這和你的車一樣的牌子誒！」

蘭德爾：「……」

林宇完全不在狀態，摸了把耳朵，喊道：「早飯！」

蘭德爾拔了鑰匙，幾人決定先解決空腹問題。畢竟從昨天早上起，就只吃了半包餅乾，於是結伴往吃早飯的地方過去。

「說真的，我懷疑。」林宇摸著肚子道，「早飯不會是水吧？畢竟這裡離自來水廠這麼近。」

眾人：「……」

秦晴悲道：「別說話，求你了。」

五人拐了幾道彎，終於找到吃早飯的地方。

那是一間低矮的平房，面積挺大，但是採光不好，只有遠處牆邊開了兩扇窗戶。

中間擺著一個大的蒸鍋，旁邊是吃飯用的木桌。

裡面都是昨天看見在工作的苦力，各自捧著個碗，沉默的吃著，鮑爾柚子等領導層皆不在。

看著他們一副苦大仇深，飽受剝削的表情，林宇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走過去，掀開鍋蓋，發現裡面是幾個帶色的饅頭。

蘭德爾一驚：「這是什麼？」

林宇：「應該是帶著殼磨成粉后的麵粉做的饅頭。」

夏拉爾拿過仔細看了一眼，黑線道：「還真是。」

坐在鍋邊的人用竹棍敲了敲鍋蓋：「一人一個饅頭，一碗粥。多了沒有。」

林宇隨手抓起一個，然後挑了張圓桌坐下，桌上已經坐了一對小情侶。

蘭德爾握著那個粗糧饅頭，艱難啃了兩口。

「我一直以為，挑食是因為我在我媽肚子里的時候基因沒組好。」蘭德爾悵然道，「我現在終於確定，真的是我基因沒組好。」

他將饅頭往前一遞，送給吃得正香的夏拉爾同志。

夏拉爾欣然接受，一面批評道：「你再這樣，是會產生階級矛盾的。」

前富豪·蘭德爾：「我實在不能明白一個暢想著吃肉的人，怎麼能接受這樣的食物！」

夏拉爾含淚抬頭：「因為我知道理想，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求！」

蘭德爾商量道：「把你的粥給我吧。」

夏拉爾大方的推了過去，然後重新去倒了碗水。

這饅頭傷喉嚨，跟石頭一樣，沒水還真吃不下去。

林宇狀似無意的問旁邊人道：「你們來這裡多久了？」

那妹子沒什麼防備，說話也輕聲細語的，答道：「我們嗎？我們三年前就跟著鮑爾老大了。」

「哦。」

林宇點點頭，正想著要問什麼，就聽妹子反問道：「你們今天是不是要出門？」

林宇：「對。」

妹子小聲道：「都出去嗎？」

林宇想了想那輛電動小三輪，覺得以它妖嬈的身姿大約會報廢在半路，說：「不，我們留兩個人下來。」

「那千萬別讓女生單獨留在這裡，這裡很亂的。」妹子提醒說，「還有，很多時候蟲族會忽然出現，這座城裡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外面也沒有。你們是從保護區里出來的？外面跟你們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樣。」

林宇真誠道：「嗯。謝謝。」

這是第一個對他們表達善意的人，實在是讓人很感動。

旁邊的男生碰了碰她：「走吧。」

妹子最後好心道：「我們要去做事了，你們自己小心吧。」

見人走遠，林宇誇道：「看，多好的妹子，只要確認好階級，就能實現團結的大目標。」

蘭德爾「喀嚓喀嚓」的做了個砍的手勢，提醒他大目標只有鮑爾的那把武器。

林宇拍拍手站起來：「走！我們也幹活去！」

潦草的吃完早飯，五人重新回到那輛車旁，商量著分配人手。

這車實在是太嬌小了，鑒於還要裝東西的考慮，真的只能上三個人。

林宇說：「留一個女生在這裡，夏拉爾體積小，帶上去合算。」米麗莎不像是能出門的人。

夏拉爾心口被戳了一箭，覺得自己的價值被量化了。

林宇問：「翔哥會開車嗎？」

秦晴委婉道：「我進保護區的時候還沒滿十八歲。」

「那你留下來，保護米麗莎，別讓她落單。」林宇說，「最好待房間里不要出來。」

秦晴立馬跳腳：「別啊！」

林宇拍了拍蘭德爾的肩膀：「你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就知道，他值得信任。」

蘭德爾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