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血濺到簡清身上，她眸光一震。

她伸手想要扶住沈言，有道身影比她更快，把沈言搶了過去。

「阿言！」

沈樺捂著他的心口，試圖想要阻止那迸濺而出的鮮血。

沈言倒在他的身上，染血的手費力地抓住他的手，「哥，算是我求你最後一件事，放了他們，求你了。」

「你先不要說話。」沈樺面上露出少見的慌亂，急聲道，「阿大，去找醫生過來，快去。」

「哥，來不及了。」沈言沙啞著聲音說道，呼吸愈發地變得急促，「答應我，讓他們走吧。」

「為什麼要做這種愚蠢的事，你不是要殺我嗎？」沈樺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准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沈言蒼白無力地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忍不住咳了幾聲，猩紅的血跡從嘴角溢出，看得沈樺目眥盡裂。

「醫生，醫生在哪裡？」

「二少，你撐著點，」阿二拎著科森博士從遊艇上跑了過來，面無表情的臉滿是緊張。

「怎麼樣？」沈樺冰眸掃向科森博士，看得他渾身泛起冷意。

科森博士抱歉地道，「對不起，大少，二少他……。」

「不可能的。」沈樺拽住他的衣領，狠聲道，「趕緊救他，要是救不了他，我讓你陪葬。」

「大少，我真的沒辦法啊。」科森博士顫顫巍巍地說道。

「哥。」沈言虛弱的聲音響起，沈樺鬆開手，連忙低下頭看他。

「阿言，你放心，哥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再撐著點。」

聽到槍聲，簡薇扶著遊艇，挪著步子走了出來。

「薇薇，你怎麼出來了？」莫梟看見她出來，快步上前去扶住她。

「安，我要過去。」簡薇目光緊鎖著沈言的方向，眉眼間浮出幾分痛色。

莫梟看著她，最後還是拗不過她，抱起她下了遊艇。

簡清看著莫梟抱著簡薇過去，也沒上前阻止。

莫梟放下簡薇，簡薇看著沈言身上的白襯衫都被血染紅了，眸間淚花閃爍。

「阿言。」

沈言扯唇一笑，朝她伸出手。

簡薇連忙握住他的手，眼角濕潤，「阿言，你怎麼這麼傻？」

「阿薇。」沈言握住她的手，然後握住沈樺的手，「哥，你一向是最疼我和阿薇的，以前我和阿薇闖禍，都是你在替我們善後，這次你就再讓我任性一次，哥，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你把我和阿薇最尊敬的沈樺找回來好不好？」

沈樺眸光輕垂，反握住他的手，大手青筋凸出。

看著沈樺不說話，沈言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阿薇，你再像以前那樣喊我哥一次好不好，就當作我最後一個心愿。」

沈樺眸光輕顫，簡薇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她抬眸看向沈樺，空出的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三人的手疊在一起，彷彿回到年少時的歲月。

那時，他們也曾經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是親人，是生死至交，亦是最好的戰友。

「樺哥哥。」

沈樺猛地抬起頭，簡薇逼回眼淚，擠出一抹笑容。

「你小時候說過，你會守護我和阿言，我和阿言也說過，我們會守護你，這句話，現在還算數嗎？」

沈樺凝眸看著她，唇瓣微微顫了下。

良久，他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剛剛喊我什麼？」

「沈樺，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會開口說話的時候，喊的是你的名字，當時我爸氣得和你冷戰了一天，你和我說，你可以為了我和阿言豁出性命，現在我也很清楚地告訴你，我亦可以為了你和阿言豁出性命，但這並不是愛情。」簡薇淡聲說道。

「哥，放下你的執念，阿薇會原諒你的。」沈言握住三人的手，「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別再讓你的雙手染上血腥了。」

「阿言，不準睡，我不准你死。」沈樺搖晃著他，一股深深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哥，我好累……」

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合上，呼吸漸漸若了下去。

「阿言。」簡薇抓住他垂下的手，又紅了眼眶，一層瑩瑩薄霧模糊了視線。

沈言頭一偏，呼吸漸漸消失。

「啊－－」

沈樺哀慟，仰頭怒吼。

他抱緊了沈言，壓抑在心頭的悲痛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阿言！」

不遠處，簡清看著沈樺悲痛欲絕的模樣，視線落在他懷裡沒了氣息的沈言，鼻頭泛酸，嗓子里好像有什麼堵著似的。

阿二半跪在地上，面上難掩悲痛。

沈樺抱著沈言，渾身血液彷彿凍成了冰。

良久，他抬頭看向簡薇，眼底深處藏著太多的情緒。

他聲音蒼啞地問，「如果，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會不會選擇我？」

簡薇握住他的手，指尖撫過他手腕上的手鏈。

「緣分這東西沒有道理可言，也不存在先後之分，你和阿言對我而言，都是我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當初你算計我，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誰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獨你和阿言不可以，因為我們三個人是一體的。」簡薇聲音平和地道。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當年你朝我開槍的那一刻，其實我身上還有另一把槍。」

聞言，沈樺震驚地看著她，

他知道以她的身手當時她要朝他開槍報仇不是件難事，但是她為什麼還是選擇跳海沒有對他出手？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什麼沒有對你出手？」簡薇淡眸看向他，「說好要守護你的，我又怎麼能狠得下心對你開槍。」

沈樺渾身一震，皺褶的記憶在腦海中放映著，碰上她清澈的眸子，他閉上了雙眼，任憑眼角的晶瑩流下。

這樣就夠了……

他睜開眼，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能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抱我一下？」

簡薇淡淡一笑，撐起身子，雙手主動地環住他。

沈樺抬手緊緊地抱住她，眸間深處劃過一抹釋然，「薇薇，對不起，是我沒有守護好你和阿言。」

是他親手把他和她之間的信任毀掉，是他害死了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