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深站起來，看向四周，眼睛半眯，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看見他，我的心稍稍安穩，「沒，喜歡。」
小祁笑了聲，轉頭面向海面，手臂張開，「姐，你閉眼呼吸，是不是這裡的空氣很好？」
我閉眼感受。
的確空氣很好。
沒有尾氣，沒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味道。
很簡單，很清新。
突然，小祁說：「姐，如果我和藺寒深同時遇到危險，你會先救誰？」
我一僵，睜開眼睛。
小祁逆著太陽側身看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能看見他勾起的嘴角。
他說：「姐，你會怎麼選擇？」
這個問題就像老婆和媽掉進河裡，老公選擇救誰一個道理。
古往今來，這就是一個無解題。
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遇見這樣的問題。
我沒說話，手握緊，心有力的跳動，很重。
「你們不會同時遇到危險。」我說。
小祁看著我，「如果呢？」
我搖頭，「沒有如果。」
小祁不再說話，轉頭看向前方。
氣氛安靜下來。
可就是這份安靜讓我心裡不安。
在時間短暫的過去后，我說：「我們回……」
撲通！
小祁拉著藺寒深跳下去，激起的海浪落在我臉上，涼的我全身都冷了。
我反應過來趕緊叫，「小祁！」
「藺寒深！」
水面有泡泡出來，還有波紋，一圈圈的盪開，我的心跳到嗓子眼。
慌了。
我立刻趴在遊艇上叫，「藺寒深！」
「小祁！」
真是瘋了！
我顧不得多想，猛的跳下去。
海水深，冷，看不到盡頭。
但陽光照在海面上，我能看見下面的人。
小祁抓著藺寒深，整個人往下沉，而藺寒深抓著他往上游。
可他早就想好了要把藺寒深拉下去，所以雙腿纏住藺寒深，不讓他上去。
眼看著兩人便要沉要去，我更快的游過去，把小祁的腿強行從藺寒深身上扳開。
沒想到他固定的很緊，死不松腳。
他真的瘋了！
還好藺寒深有意識，直接抬手把小祁打暈，手直接在小祁身上幾處按下，很快，箍著他的腿鬆了。
藺寒深立刻拉著小祁上去，我也是。
可藺寒深已經憋了好久的氣，這樣下去自己吃不消。
我朝他游過去，抱住他，唇貼上去。
他看著我，眼眸深深。
五分鐘后，我們游上海面，藺寒深讓我先上遊艇。
我點頭，爬到遊艇上，把小祁拉上來。
小祁上來，藺寒深也緊跟著上來。
他動作很快，把小祁拉到平板上，便給他按壓胸口。
好久他都沒反應。
我手顫抖起來，我說：「我來，你去開遊艇，我們立刻回去。」
藺寒深沉沉的嗯了聲，轉身發動遊艇，轉過方向盤便朝來時的地方駛去。
他速度很快，我也是，跪在小祁身旁便給他按壓胸口，做人工呼吸。
一下下，什麼都不想，也不放棄。
寧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
這樣的信念支撐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祁嘴裡終於吐出一口水。
我瞬間軟在他旁邊，氣喘吁吁。
他睜開眼睛，視線迷茫的看著天。
好一會，看向我，「姐……」
啪——
他的臉歪到一邊，我的手也僵在空中，不住顫抖。
我握緊手，聲音冰冷，顫抖，「你瘋了嗎？」
他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你的命當真就不值錢嗎？」
「那我以前做的算什麼？」
「我把我的整個青春賠了，換你一條命，你就是這麼不珍惜的？」
視線模糊，我轉頭，「寧祁，你要死，我不攔你，但你不要在我面前死，不要讓我知道自己二十年的努力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海風吹在我臉上，把我眼裡的淚吹掉，我抱住膝蓋，抿唇，全身顫抖的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
我付出了這麼多，不是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
遊艇很快停在海岸，我跳下遊艇，頭也不轉的說：「你送他去醫院。」
便快速離開。
我知道我傻，我蠢。
可真心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我真的很難受。
一個人走到海灘下的一棵椰子樹下坐下，看遠方遙遠的大海，任海風把我身上的衣服吹乾。
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也不是自己付出了就會有收穫。
但好歹，好歹不要這麼傷害我，傷害我的真心。
這麼多年，我真的沒有抱怨過什麼。
但可不可以，給我留一點美好？
我把臉埋進膝蓋，抱緊雙腿。
在大概兩個小時后，藺寒深過了來。
他彎腰抱起我，大步朝前。
我睜開眼睛看他，陽光下，他的臉依舊那麼好看，就連側臉也是。
我抱住他脖子，臉埋進他懷裡，「對不起。」
讓你也處在了危險中。
那一刻，看著藺寒深和小祁下沉，我的心生出無邊無際的恐懼。
不想藺寒深離開我。
不想他死。
藺寒深腳步停了下，繼續大步向前。
藺寒深直接帶我回了酒店，放了熱水讓我進去泡，又讓人熬了薑湯來。
儘管這樣，我晚上還是出現了發燒的跡象。
他沉著臉，立刻帶我去了醫院。
我全身無力的躺在椅背上，看外面快速掠過的景物，腦子很沉。
車子很快到醫院，我意識已經開始迷糊。
藺寒深趕緊把我送到急診室，還好燒的不厲害，打了一陣吃了葯便可以了。
但燒沒那麼快退，藺寒深便要了個床位，把我抱到病床上。
打了針我好受了些，見他身上還穿著今天出去的衣服褲子。
顯然是沒來得急換。
我說：「你怎麼樣，有沒有發燒？」
我們都跳進了海里，我擔心他也發燒。
「沒有。」
藺寒深把我的手放到被子上，沉聲，「別亂動。」
他臉色很難看，眼神也很冷。
我說：「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他看著我，眸里暗光層層深涌。
這樣的眼神讓我心驚，我握住他的手，「不要傷害他。」
藺寒深沒回答，而是轉過話題，「明天退燒了，我們回去。」
「藺寒深……」
他冷目打斷我，「你現在最好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