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遠要發火之前,萊茵把藺寒深攆走了。
「深深真是的,竟然跟個孩子較勁,真讓我操心!」萊茵忍不住說。
劉媽笑,「太太,少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正常的嗎?」
萊茵嘆氣,「正常正常,以前我也不覺得什麼,現在看他跟遠遠相處,我覺得他連咱遠遠都比不了。」
劉媽聽這話,忍不住說:「以前少爺和老爺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萊茵頓時不說話了。
劉媽寬慰萊茵,「太太別操心,父子之間這樣的相處正常。」
萊茵看向遠遠,「遠遠可比深深小時候乖多了。」
我有話對遠遠說,便對萊茵說:「媽,我帶遠遠出去走走。」
萊茵知道我的心思,便說:「去吧,你身體還沒好利索,披一件外套再出去。」
萊茵說完,劉媽就立刻找了件外套出來給我披上。
出去的時候萊茵還不大放心,「然然,手機帶了嗎?」
我摸了下兜,「沒。」
劉媽看一眼床頭櫃,把手機拿過來。
萊茵說:「手機帶著,有什麼事打電話。」
「好。」
我牽著遠遠出去,來到樓下的花園。
住院部下面是很大的一個花園。
花園打理的很好,景觀樹,花草都有,空氣也清新。
有好些病人在這聊天呼吸新鮮空氣,或者打太極。
我牽著遠遠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下,拉著他手,仔細的看他。
小傢伙瘦了,以前還有點肉肉的小臉都變尖了。
我說:「遠遠,你瘦了。」
遠遠搖頭,像我摸他一樣摸我的臉,「媽媽,你才瘦了。」
他小手落在我臉上,然後是脖子,眉毛,額頭。
我配合他低頭,小傢伙看的認真,表情也很嚴肅,「媽媽要好好吃飯,多吃肉,不然遠遠會不放心。」
這小大人的話讓我的心又是暖又是疼。
「好,媽媽答應你,但遠遠,媽媽也有事情要跟你說。」我在他臉上親了下,說。
遠遠看我一眼,說:「媽媽你是不是想說爸爸的事?」
我一頓,這孩子,怎麼這麼聰明,都快趕上我肚子里的蛔蟲了。
我笑道,「是啊,媽媽要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遠遠不想提藺寒深,小嘴抿著,大眼看著我,很堅持,「遠遠就是不喜歡他!」
我神色認真,「是因為遠遠覺得爸爸欺負了媽媽是嗎?」
遠遠皺眉,「是,還有,他對媽媽不好,他和壞人一起傷害媽媽,他一點都不關心媽媽,還總是讓媽媽傷心。」
「遠遠不喜歡這樣的爸爸。」
小傢伙有什麼說什麼,這很好,比什麼都不說的好。
我把他抱起來坐到我腿上,雙手圈住他,低頭說:「那媽媽告訴你,爸爸一直在保護媽媽。」
遠遠不相信的看著我。
我嘴角揚起笑,「你很不相信,媽媽知道,但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複雜,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遠遠小嘴抿的緊了。
我說:「真正的傷害是吵架,打架,傷害親人,傷害朋友。」
「爸爸沒打過媽媽,還一直阻止著別人不傷害媽媽,他很喜歡你,媽媽懷你的時候他很期待你,但因為種種原因,媽媽帶著你離開了爸爸,這是媽媽的不對,不然你現在不會這麼討厭他。」
一下子說這麼多話,遠遠再聰明也聽不懂。
我下巴抵在他頭上,抱著他輕晃,「遠遠,媽媽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不懂,但媽媽不想騙你,所以,你不懂媽媽還是要說,等你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你就會明白媽媽今天對你說的話。」
遠遠擰眉,嘴唇動了好幾下都沒說出話。
我也沒再說,望著遠方,思緒飄遠。
我和藺寒深的感情一波三折,每一次都那麼痛徹心扉,可現在回想,整顆心卻是滿滿當當。
我想,一帆風順的愛情讓人嚮往,但一波三折的愛情才是可貴。
下午的時候,成渠來了。
他手上提著營養品,水果,鮮花,明顯就是來看我的。
看見他的第一眼,我想到的是我昏睡時他說的那些話。
雖然知道是幻覺,但心裡還是產生了波動。
我覺得很奇怪。
自己怎麼會夢見他。
成渠把東西放下,見我看著他,笑的慈和,「醒了?」
聽著他這兩個字,那些他說的話再次出現在我腦海里,我下意識就問,「你之前來過嗎?」
成渠一愣,我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說:「沒,我就是,就是隨便問問。」
成渠回神,抬了下眼鏡說:「沒有。」
「嗯。」
我點頭,沒有話了。
對成渠,除了成沁琳在中間,我們實在沒什麼好聊的。
病房裡安靜了,但成渠似乎有話說。
他搓了搓手,有些緊張的說:「你好些了嗎?」
我看他神色小心翼翼的,眉頭微微皺了下,心裡生出一股煩悶。
也是奇怪,我竟然對一個對我沒有壞心的人生出這樣的感覺。
我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很莫名,趕緊壓下,「好多了,你放心。」
頓了下,我說:「媽已經跟我說了,你和成老爺子把成沁琳送出了國,你放心,我不會再要求你們什麼。」
既然事情鬧到成家插手了,我再不依不饒就損害兩家的交情了。
成渠神色一僵,隨後頹敗,「我來只是想看看你。」
我一頓,看著他,想了想說:「成先生。」
成渠抬頭,那戴著眼鏡的眼裡流露出一種對什麼東西的渴望。
這樣的渴望是面對我的,我下意識就轉頭,不想接受這樣的目光。
我唇抿了下,說:「成先生,我很感激你。」
「雖然我知道是你是因為那位朋友常姓的關係,你才那麼堅決的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出國,但我還是要說聲謝謝。」
「不,不需要,這是我該做的,是我……」他急忙說,因為激動手都抬起來。
我打斷他,語氣認真,「我還想說,我不是你那位朋友,不管你們關係多好,還請你分清楚。」
他手僵在半空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