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第二天又來了,楊曉料到了他會來,所以當晚就搬到了別的酒店。
陳樹往裡面看,我打開門大方讓他看,「楊姐走了。」
陳樹不相信,走進來看了一圈,確定沒楊曉后苦笑,「她跑的真快。」
我說:「你應該知道她為什麼跑這麼快。」
陳樹是聰明人,我這麼說他自然知道。
他有些頹唐,把手上提著的精品袋放茶几上,啞聲,「她什麼時候走的。」
「昨晚。」
作為朋友,我希望陳樹幸福,也希望楊曉幸福。
但誠如楊曉所說,太難,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還強行在一起,兩人都會很痛苦,甚至影響到兩個家庭。
那還是算了。
「她去哪了?能告訴我嗎?」陳樹看著我,眼裡是渴求。
素來精明的人遇到求而不得的感情,也變得愚笨。
陳樹很清楚,我知道楊曉去哪了,但也知道我不會告訴他,可他還是要問。
我嘆氣,「陳律師,我答應了楊姐,不能告訴你。」
陳樹坐到沙發上,摘下眼睛,手在臉上揉,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些。
他情緒不好受,我知道。
我去倒了杯水給他,坐到沙發上,輕聲,「陳律師,楊姐這麼做是為了你們好。」
「我知道。」陳樹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怪我,我如果早點鼓起勇氣,也就不會這樣。」
早點鼓起勇氣?
我心一跳,意識到一個問題,「陳律師,你和楊姐,你們……」
陳樹低頭戴上眼鏡,只是戴上眼鏡的那一刻,我還是看見他眼裡的痛苦,後悔。
「我們高中就認識了。」
我瞬間睜大眼,高中,那兩人不就是認識很久了?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陳樹剛剛的話讓我意識到,他在高中就對楊曉有感情,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沒說。
可儘管知道這些,我也說不出話。
不是當事人,說再多都沒用。
好久陳樹說:「寧然,我已經錯過了楊曉一回,我不想再錯過。」
他神色真切,眼裡是瘋狂的執拗。
我堅定的心開始動搖,「陳律師,你知道楊姐現在的情況嗎?」
陳樹,「我知道,我很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你知道她不能生育了嗎?」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我不知道楊曉有沒有跟陳樹說,但我要說出來。
「她對我說過。」陳樹眼裡露出憤怒,是對常和原的。
「那你就更應該知道你家人不會同意,而且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你家人如果要拆散你們,他們有的是辦法,而楊姐無力反抗,到時候她會比現在更痛苦。」
「而且她有孩子。」
「舉個例子,你看看我現在,你覺得我幸福嗎?」
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陳樹不會不知道。
沒想到,他異常堅定,即使我這麼說他也沒有任何動搖,「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們。」
我笑了,「三年前,我和藺寒深在一起,我以為我們不管遇到多大的磨難,我們都會堅持到最後,可惜……」
「那是因為成沁琳,如果……」陳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我看著他,他眉頭皺著,眼裡一瞬間劃過許多神色。
我來不及看清,他神色便恢復到之前,「寧然,我知道你想說很多事都是無法預料的,但要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著楊曉離我越來越遠,我做不到。」
我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
陳樹不再說,起身,神色堅毅,「既然你不願說,那我也不強迫,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找到她。」
我搖頭,「我願意告訴你。」
因為即使我告訴了陳樹,陳樹找到楊曉,楊曉也還是會離開。
關上門,我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回到卧室繼續畫設計稿。
這麼一個星期過去,我沒出過酒店的門,設計稿完成。
我給秦總發郵件,很快她視頻發過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完成了。」
秦總在視頻里說,臉上是滿意的笑。
我說:「並不快。」
要真的快的話,我上月就已經完成,而現在已經七月中旬,我要完不成,那就要付違約金了。
秦總眼裡是感激,「寧然,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
秦總嘆氣,眼裡流露出愧疚,但她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便說:「需要什麼幫助你儘管跟我說,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
「秦總,我想辭職。」
現在我在國內,看藺寒深的意思,他是要把遠遠一直放在藺家了。
這幾天我有和遠遠通話,有時候是他打給我,有時候是我打給他。
他在藺家很好,我很放心。
只是我想他,想見他。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單獨約萊茵出來了。
如果被成沁琳發覺,那我這麼久的功夫就白費了。
所以,我怕是會一直在國內呆下去。
既然一直在這待下去,那就要辭職。
秦總知道我辭職的原因,但我沒想到她會說:「沒關係,你不用辭職,我這的位置跟你留著,你事情什麼時候辦好,什麼時候回來。」
我皺眉,「秦總,我可能不會再回舊金山,而且就算事情辦好,我也不會回那個地方。」
秦總依舊堅持,「沒事,到時候再說,你這個位置,我跟你留著。」
「秦總,我……」
「好了,你忙,我也要去開會了,寧然,記得我說的話,有事找我。」
秦總說完便掛斷視頻,我沒辦法,只得把電腦關了。
這件事處理完,我得考慮另外一件事了。
起身來到陽台,外面的天很亮,太陽火熱的照耀大地。
七月了。
讓人煩躁的季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