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在做夢。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沒有去找藺寒深,遠遠也沒有被帶走。
然而,當病房裡的一切落進我眼裡,我知道,不是假的。
遠遠被藺寒深帶走了。
他們回國了。
遠遠,兒子,你有沒有想媽媽?
有沒有哭?
心很痛,比當初離開藺寒深時還要痛。
我揭開被子下床,我要回國。
一想到遠遠哭,遠遠找媽媽,我就無法心安。
可我剛打開門跑出去就和進來的人撞在一起。
我衝力很大,很快把對方撞的後退幾步。
但對方反應很快,抱著我穩住身體。
「寧然?」
我一僵,抬頭。
斯文俊秀的臉,眼裡的擔憂,緊蹙的眉,微抿的唇,不是唐琦是誰。
「唐琦……」我怔怔出聲,眼淚一下湧進眼眶。
「別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唐琦指腹楷過我眼瞼,聲音沉痛,憐惜。
我不想哭,但當他指腹從我眼睛劃過,我眼淚瞬間滾落。
我捂住眼睛,隨後捂住嘴。
真的太累了。
我要的不多,為什麼就是這麼艱難?
為什麼……
「寧然……」唐琦把我頭按在胸口,啞聲,「我會幫你。」
……
我跟秦總辭職,我要回國找遠遠。
秦總理解我的情況,但她不讓我辭職,而且就算要走,也要把手上的單子完成。
我現在除了遠遠,哪裡還有心思再做別的。
「秦總,你也是有兒女的人,如果你的孩子被你前夫悄無聲息的帶走,你還能有心思做別的嗎?」
秦總沒說話。
我說:「秦總,我會把我的想法和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畫稿給你,你來做,我不要錢,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秦總嘆氣,「寧然,你難道不覺得,拿工作上的事去找藺總你會更有資格嗎?」
我握緊手機,好久,我說:「秦總,那晚,是不是……」
到嘴的話,我止住。
我想問那晚是不是藺寒深讓秦總故意來對我說那些話,然後去找藺寒深的。
但我一想,不是。
藺寒深沒有讓秦總來對我說那一番話,因為只是威脅秦總,秦總就會來找我。
藺寒深清楚我的性格,我會去找他,毋庸置疑。
不是那一晚,也會第二天。
但以我的性格,不可能是第二天,所以,那晚他就做好了準備。
而秦總,不過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好。」
我答應了。
「藺總現在在京城,短時間應該不會過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唐琦走進來,把手上的袋子放到茶几上。
我坐到沙發上,把手機放旁邊,捂住臉。
唐琦蹲在我面前,把我手拿下,溫聲,「如果實在想不好,就先好好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們再想怎麼做。」
我睜開眼睛,面前的人幾年如初,眉目清雋,朗逸,正直。
公子如玉世無雙。
便是這般吧。
我閉眼休息了會。
我必須讓自己冷靜。
孩子是長久的拉鋸戰,我不能慌。
一定不能。
……
我買了回京城的機票,在晚上十一點。
我和唐琦吃了飯,收拾了番便去機場。
到上飛機,我把心裡藏著的疑問問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邊的?」坐到飛機上,我看著唐琦問。
唐琦臉上浮起笑,似是無奈,「我還以為你不會問。」
似是自說自話,他臉上的笑一收,神色認真,「在那天你讓我走的時候我便讓人跟著你,直到你在這邊定下。」
一句不長的話,我卻知道這句話里包含的情義。
縱使我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只能說一句蒼白無力的話,「唐琦,我無法回報你。」
「沒關係,我說過,我要的就是你幸福,開心,別的,不重要。」
飛機在第二天晚上八點二十降落在京城。
唐琦訂了酒店,只是沒想到來接我們的是林漢庭。
林漢庭一如以往,即使我們幾年未見,他也笑呵呵的。
「寧然,好久不見。」
我很驚訝,「好久不見。」
「走吧,我送你們去酒店。」
林漢庭幫我們把行李拿上車,送到酒店。
把行李放好,林漢庭說:「走吧,我訂了包廂,大家好久沒聚了,一起吃個飯。」
我雖然心急遠遠,但林漢庭的話讓我沒辦法拒絕。
而且現在遠遠就在京城。
既然藺寒深把他帶到了京城,那就是送到了藺家。
遠遠在藺家,我放心些。
我們一行人去了餐廳,林漢庭訂了包廂,只是沒想到,我們剛進去會碰到剛出來的成沁雅和齊綏易。
我們打了個照面。
成沁雅和成沁琳即使擁有同一張臉,但兩人氣場性格完全不同,我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只是在這裡遇到她,實在算不得好事。
倒讓我想不到的是,林漢庭竟然認識兩人。
「齊總,成小姐。」林漢庭淡淡的打招呼,臉上的笑和對平常人一樣,只是細看還是會發現不一樣。
多了絲疏離。
成沁雅視線從林漢庭臉上落到唐琦臉上,再落到我臉上,然後嘴角勾起一抹笑。
「林漢庭,久了沒見,你交朋友的眼光怎麼越來越差了。」
成沁雅的譏諷,沒人聽不出來。
齊綏易皺眉,但眉眼間都是無奈。
林漢庭呵呵的笑,似乎聽不出成沁雅聲音里的諷刺,「成小姐久了沒見,說話還是像辣椒這麼嗆啊。」
說完,笑看齊綏易,「但齊總還是這麼喜歡辣呢。」
唐琦對林漢庭說:「漢庭,我們先上去。」
「嗯,地址你知道的,我待會上來。」
「好。」
唐琦拉著我離開。
成沁雅呵的一聲,「好一對濃情蜜意,真可惜現在深哥不在。」
「不然,我都要讓深哥好好看看這個殘花敗柳是怎麼個賤樣。」
唐琦一下鬆開我的手,整個人緊繃。
他看向成沁雅,眉頭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