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的手術在早上九點準時進行，我站在手術室外等，腦子卻暈暈乎乎，直到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怎麼樣了？」低沉的聲音，我轉頭。
藺寒深穿著手工西裝，一絲不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怔怔看著他，腦子裡一直索繞的問題問出來，「今早來了幾個很有名的心外科專家，是你叫的嗎？」
藺寒深正看著手術室，聽見我的話轉眸，然後眼睛微動，朝我靠近，「你覺得會是誰？」
他的氣勢不論是生氣還是不生氣都讓我不敢亂說話。
我下意識後退，但面對他深邃的眼睛，我卻沒有一點退縮，望著他說：「你。」
藺寒深沒說話，眼裡的墨色卻微動，我看見裡面堅定執著的自己，像在和誰較勁的小牛犢。
我一頓，有些驚訝。
沒看到就什麼都不知道，看到了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樣的。
但不等我多想，我便徹底愣了。
因為我好像看見藺寒深笑了。
我睜大眼看他，他眼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和平時的幽深沒什麼兩樣。
他說：「那還問？」
「……」
有藺寒深在，我不那麼緊張不安了，就連難熬的時間也變的快了很多。
時間很快到中午，鄒文送了飯菜過來，我沒什麼胃口，但在藺寒深的逼視下，我還是吃了點。
而吃了飯後，藺寒深接了電話便走了。
走的時候說有事給他打電話。
我說好，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越走越遠。
小祁的手術在晚上八點結束，聽見手術室門咔擦的一聲，我突然不敢動了。
旁邊藺寒深抬步走過去，和從手術室里出來的心外科專家說話。
他們說的都是英文，我聽的懂，可這一刻我像個失聰的人，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只看見他們的唇形在動，不知道在說什麼。
直到喬治摘下口罩過來，手在我眼前晃，「Ryan，發什麼呆呢？」
我回神，抓住喬治的手，張唇，艱難的發出聲音，「George，小祁，小祁他……」
喬治臉上神色一下變得嚴肅。
我的心頓時沉到谷底，「他怎麼了？」
「你說話，你說話啊！」
我突然變的激動，藺寒深皺眉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冷沉著一雙眼去看喬治。
喬治還在驚訝中，似乎我的激動有些把他嚇到。
但我現在什麼都不顧慮，什麼都不在乎了，再次去抓他，卻被藺寒深抱住，「小祁沒事。」
他似乎不悅，但這不悅不是對我，而是對別人。
但我沒注意，僵在他懷裡，身體微微發抖，「真的嗎？」
「嗯，剛剛我問了皮特，手術很成功，放心。」
精簡幹練的話，我閉眼，一下埋進他懷裡。
嚇死我了……
我好一會平復情緒，去看小祁。
喬治走在我身邊說：「Ryan，你剛剛真的嚇到我了。」
我想到自己剛才的情緒，立刻道歉，「對不起George，我太害怕了。」
喬治不在意的笑笑，「我理解你的心情。」
突然，他話鋒一轉，湊近我，神秘兮兮的說：「Ryan，剛剛那個是你男人？」
話題跳躍的弧度太大，我一下沒轉過來，愣愣的看著他。
喬治突然就笑了，「皮特不是誰都能請到的。」
「你男人不錯。」
說完，又轉過話頭，恢復到工作時的模樣，告訴我小祁現在的情況，包括後續休養，說的清清楚楚。
我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子裡想的都是喬治剛剛說的話。
他說藺寒深不錯。
是的，真的不錯。
他什麼都沒問我，就叫了最好的醫生來給小祁主刀，一大早又來陪我，後面雖然有事走了，但下午又來了，一直陪我到現在。
直到剛剛，他電話響，他才出去接電話。
藺寒深，你真的很好。
藺寒深沒多久進來，我聽見聲音，立刻站起來看向他，「你先回去吧。」
今天他大半的時間都耗在了這，我很過意不去。
他挑眉，似乎沒想到我會說這樣的話。
他定睛看了我兩秒，轉眸看向床上的小祁，聲音悠悠，「我還沒坐就趕我走？」
「啊？」我反應過來，趕緊擺手，「怎麼會，你這麼忙，還……」
「別吵。」他捏了捏眉心，似是無奈。
我抿唇，不敢說話了。
藺寒深見小祁沒事，轉身坐到沙發上。
我站在那，看著他靠在沙發上的身體，不知道該說什麼。
喬治說，小祁手術很成功，但還是要明天才能醒了，所以我現在不擔心小祁會醒過來。
只是看著藺寒深，我想說謝謝，卻覺得這兩個字太單薄，太敷衍。
到現在，我欠他的還少嗎。
我早就還不清了。
「杵在那幹什麼？當模特？」藺寒深出聲，不悅的皺眉。
我立刻過去，坐到他旁邊。
幾乎剛坐好，手就被他拉過去把玩。
我看著他，眼帘垂下，濃密如羽扇的睫毛便蓋在眼瞼，卷翹潤黑，很好看。
一個男人本就長的好看，連這種細節也不放過，真是上帝的寵兒。
但我痴迷藺寒深的不是這些外在，而是他對我做的每一件事。
像存在地窖的酒，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濃郁。
不知道我是怎麼動作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唇已經印在藺寒深的臉上。
人的潛意識最可怕。
你往往還來不及思考他們就已經先動作，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你自己都會驚訝自己的行為。
所以，當藺寒深轉頭看我，一雙幽深的眼睛起了波瀾，越來越大。
他說：「你在做什麼？」
我臉唰的紅了，下意識就轉頭，想躲過他逼人的視線。
可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然後挑起尾音，「嗯？」
我咬唇，又是羞惱又是慌亂，以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藺寒深卻像是故意的，薄唇湊近我，在我還慌亂無措的時候親了下我的臉，蜻蜓點水般。
他低聲，「這是什麼？」
我眼前瞬間白茫茫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