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很快來,給我檢查了一番,又問我哪裡不舒服,我一一回答,他拿著筆在病曆本上記下,對我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這兩天先住院觀察幾天,確定沒問題后再出院。」
我想起梁飛燕抓著我頭髮往牆上撞的那幾下,會有腦震蕩不奇怪。
「好的,謝謝醫生。」
「不客氣。」
醫生離開,我摸摸後腦,一碰就疼。
我皺緊眉,敲門聲傳來,隨之是鄒文的聲音,「寧小姐,我來拿文件。」
我放下手,坐起來,「好。」
鄒文走進來,手上提著一個精品袋,好聞的飯菜香襲來。
我肚子一下就餓了。
我想起一件事,問鄒文,「鄒秘書,現在幾點了。」
我手機昨天被梁飛燕踩碎,看不了時間。
鄒文把袋子放到小桌子上,抬起手腕,「八點二十。」
八點二十,那我只睡了幾個小時。
我想起我昏迷前看見的藺寒深,心裡一緊,「藺先生今天怎麼會在名樓?他不是去參加宴會了嗎?」
鄒文正把袋子里的飯菜拿出來,聽見我的話微愣,「寧小姐,今天是二十一號了。」
「啊?」這次換我愣了。
鄒文想起什麼,說:「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鄒文看我不相信,抬了抬眼鏡說:「你暈倒后藺總就把你送到醫院檢查,還好沒什麼大問題,但你確實睡到現在,中途沒醒過。」
忽的,他神色微頓,說:「中途你情緒很激動,抓著藺總的手不放,藺總沒辦法,就在這一直陪著你。」
情緒激動,那應該是我做的夢,我下意識握緊手,「我什麼時候情緒激動的?」
鄒文想了下,「昨晚吧,早上我來的時候,藺總就在醫院了。」
所以,這些文件是鄒文早上送來的。
心突突的跳,一瞬間跳的很快,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鄒文便叫,「藺總。」
我抬頭,藺寒深拿著手機走進來。
他看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再看向我,「好了?」
我已經下床站在床前,聽見他的話,我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
和平時一樣,沒有多餘的變化,就連語氣也是那麼疏冷。
我唇動了動,說:「沒什麼事,醫生說住院觀察幾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嗯。」藺寒深把手機放兜里,走過來拿過凳子坐下。
鄒文把文件抱起離開,病房裡便只剩下我和藺寒深兩個人。
他坐到小桌子前,見我沒動,眉頭微皺,「站著做什麼?」
「過來。」他說著,敲了下桌子。
我走過去拿過凳子坐下看著他。
一下子一天一夜過去,我心裡的疑問卻越來越大。
昨天藺寒深怎麼會在名樓?還剛好出現在電梯外。
我不是懷疑他跟蹤我,他沒那麼時間,也沒那麼閑心。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剛好就在名樓。
而昨晚在梁飛燕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鄒文的電話打過來,也接通了,他一定聽到了梁飛燕的聲音。
但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我在哪,我也沒告訴他,他除非在我手機上裝追蹤器,不然不會那麼快找到我。
所以,一切都是巧合嗎?
可這個巧合會不會太巧?
「寧然。」我的沉默讓藺寒深抬眸,視線淡淡的落在我臉上,帶著銳利。
我回神,手下意識握緊,「藺先生。」
藺寒深靠在椅子上,左手搭在腿上,右手落在桌上,食指微扣,隨意的在桌上輕敲。
他似乎在等我說話,但我一直不說,他只得自己問。
「你想問,可以問。」他說,聲音輕淡,似乎還帶著那麼一絲無奈,若有若無。
我心思被看透,兩隻手下意識攪在一起,腦子卻無比清醒,我知道我要說什麼。
抬頭,堅定的望著他,「昨天我去參加同學聚會,遇見了陸承乾,他想強迫我,我激怒了他,離開的時候遇見梁飛燕,她以為我和陸承乾發生了什麼,我們發生爭執。」
昨晚於別人來說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於我來說卻不是。
差點被陸承乾強迫,又差點被梁飛燕弄死,我那一晚像過山車一跌岩起伏。
幸好藺寒深把我送到醫院,但他把我送到醫院不代表他不想知道昨晚的事,不代表他不在乎。
即使他到現在都沒問。
都說人與人之前要有信任,不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有信任才能繼續,才能長久。
但信任的前提是,你能給對方安全感。
藺寒深給了我安全感,我相信他,同樣的,我也要給他安全感。
即使我知道我說出這些話會惹怒他。
藺寒深敲擊桌面的手停頓,他眼眸突然幽深,裡面的黑色在緩慢浮動,不激烈,卻像流水,一點點,一點點。
我在他的這樣的眼神下生出緊張,只覺全身的血液和細胞都被他掌控,變的凝固。
不知道過了多久,藺寒深勾唇,喉嚨溢出一聲笑,他說:「寧然,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傻。」
我原本是在等著他的審判,等著他說,你滾,我藺寒深不需要你這種拈花惹草的女人。
卻沒想到是這樣無關痛癢的一句話。
我愣了,獃獃的坐在那看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在吃了晚飯後,藺寒深回去了,我靠在床上,聞著病房裡的消毒水味,飯菜味,還有藺寒深身上的梅竹味,我有些恍惚。
他一點都沒對我發火,還說我傻。
我傻我承認,不然自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藺寒深是什麼意思?
他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
我在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回想他今晚的態度,想不出一點生氣的成分,反而,反而對我很寬容。
是不是我的坦白讓他消氣了?
想著想著,我頭開始痛,胃裡也有些不舒服,想要反胃。
我皺眉坐起來,捂著胸口忍不住乾嘔。
這越嘔越不舒服,胃也開始翻江倒海,我趕緊下床跑進洗手間,「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