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一瞬間,霍拆聽見了自己膝蓋骨咔嚓一聲響,脫臼了。
但是她卻連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來,直接把骨頭給掰回了原位,彷彿對待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她沒穿鞋就爬了下來,白皙的腳踩在了冰涼濕潤的泥土上,讓她更加清醒了幾分。
早晨的陽光充滿了蓬勃的朝氣,她眯眼看了看,然後從花圃里一路往外走。
幾個幹活干累了的園丁正在棚子里閑磕牙,有一個忽然道:「那是誰?」
其他兩個人看了看,七嘴八舌的道:「哪戶人家的小姐吧。」
「她光腳走在地上幹嘛?」
「嗨呀,人家有錢人管這個叫擁抱大自然,估計一輩子腳都沒踩在泥巴上過呢。」
「不過啊,穿的病號服啊。」
「可能是生病了住院的吧,唉,夏蟲不可語冰,你哪兒知道人家有錢人在想什麼……」
「也是哈。」
……
霍拆從醫院大門離開,保安看她的樣子十分奇怪,本想問兩句,霍拆卻直接越過了大門,這私人醫院來的都是大老闆,他也不敢攔,就任由霍拆離開了。
她身無分文,在路上借了個好心路人的手機給裴信儀打電話:「來接我,然後給我準備一張去海格拉斯的機票。」
裴信儀乍然聽到這嘶啞的聲音都沒有聽出來是誰,直到她說「海格拉斯」,才突然失手打碎了桌子上的酒杯:「……霍拆?!」
霍拆看著天空中緩慢飄過的白雲,那一瞬間,她才終於明白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自由是何等珍貴。
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長,誰有空跟你糾纏一生。
……
滇南,古戰場。
花語吃了一頓沒有鹽沒有孜然也沒有辣椒面的烤兔肉,頗有一絲絲的憂傷。
——從小到大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大少爺們也是分外嫌棄:「……我之前還嫌棄我們食堂來著,我錯了。」
但是味道不好還能怎麼樣呢,反正是要填飽肚子的,不想餓死就得吃。
花語喝了口水,拍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屑,道:「這個任務有兩種勝利方式。」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種,摧毀對方基地,基地失守,就算失敗。」
第二根手指:「第二種,對方全滅。」
特編隊眾人面面相覷:「教官,我們還是調虎離山,趁機摧毀他們的基地吧?」
花語搖搖頭:「這一點是基本不可行的,因為對方肯定會比我們先出手,如果我們單兵對上,沒有任何勝算,而且摧毀基地需要『鑰匙』,一共五把,在不同人的身上,還是只有殺人才能得到,所以比賽規則沒我任何可以投機取巧的方式,只能打架。」
魯毅仲說:「那這不就是非逼著我們打群架嗎?」
「不會。」花語淡淡道,「驕兵必敗。他們看不起我們,所以不會報團,我猜測他們會分散在叢林里來gank,抓到落單的就直接殺掉,奪取鑰匙。」
「他們跟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想最快結束比賽。」
花語想起臨走時鳳櫟說她加入比賽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不禁揚唇笑了一下——
運氣,本身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不然為什麼那麼多的人感嘆時運不濟呢。
花語道:「既然他們想要抓人,就給他們抓好了。」她指了指西北的一個方向,我之前看了,西北六七百米米的地方有一條小溪,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我們所有的水源供給了,今天晚上,小胖子和荀芊去打水。」
小胖子:「……我?」
既然是唯一的水源供給了,他還往水邊上湊去給人送人頭嗎?
池景潤搭上小胖子的肩,賤兮兮的一笑:「是啊,就是你。」
畢竟,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全是奶油的蛋糕,沒有一點攻擊力,要是掉在地上,肯定會有人來撿去吃掉的。
簡直是……最完美的誘餌了。
……
「隊長,我們剛剛查看了。」黑皮膚的高大男人用一根木棍在濕潤的土地上畫出了一張簡略地圖,隨即在其中一個地方點了點:「水源在這裡。」
眉清目秀的少女淡淡蹙眉:「就這兒一處?」
男人點頭。
虎牙少年懶散道:「就這兒有水,我們知道了紅隊肯定也知道了……水邊通常會有一些猛獸棲息,我估計他們不敢在那兒紮營,只敢派人去打水。」他眼珠子轉了轉,托著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個笑來:「我們來玩兒抓人遊戲好了。」
「他們現在一個個的藏著不好找,還浪費我們的力氣,不如……守株待兔。」
……
森林的另一邊,花語看著白白胖胖的小胖子輕笑:「聽說過守株待兔么?」
小胖子委屈:「教官你是在侮辱我!小學的時候我是有好好念書的!」
花語說:「好吧好吧,那你給我解釋一下。」
小胖子:「……」
「……就、就那啥,年代久遠,忘了。」
眾人哈哈大笑。
花語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看了看天色:「行了,可以走了。」
……
「嘿!來了!」文擇源拍了拍夥計的肩膀,「我們副隊料事如神啊,果然趁著天黑偷偷的來打水了!」
武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圓滾滾的胖子球提著一個水桶,邊走還在等後面的一個瘦弱小姑娘抱怨什麼。
待他們走近了,武夜才聽清楚這混著潺潺流水聲的說話聲:「為啥要我來啊?我聽說這種水源邊上都是有野獸的……水可是生命之源,它們肯定都把這兒視作自己的領土,這月黑風高的我徐爺不會就此葬身獸腹吧……」
荀芊終於忍受不了這個喋喋不休將這段話顛來倒去說了好幾遍的大胖子了:「可能是花教官很器重你。」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小胖子十分開心,「那是,我就知道小教官是最喜歡我的,沒有之一……」
他後面吹牛皮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只聽呼呼一陣風聲,一道黑影倏然從樹枝上落下,身形輕盈的彷彿一片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