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諾的心涼成了寒冬臘月的冰窟窿洞子。
是啊,她怎麼就相信了郭瑾意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說的「暫時合作」?她當時被利益沖昏了頭腦,竟然給這人做了一把頂罪的刀!
郭瑾諾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這鋼筋混凝土的牢籠,她非得撕了這個賤人不可!
郭瑾意那種鄙夷和嘲諷卻突然收起來了,立刻站了起來:「……余先生。」
余靳淮面無表情的整理著自己的襯衫袖口,低垂的眼睫讓整張臉顯得比平時更加不近人情,聽見郭瑾意的聲音抬了下眸。
余桑明白自家boss的意思,對看守的人道:「帶郭小姐出來。」
郭瑾意唇角幾乎是不可自制的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對滿臉猙獰的妹妹投去了一個「看吧,我這不是就出去了?」的眼神。
郭瑾諾眼神怨毒,突然大喊道:「二爺!一切都是郭瑾意做的!是她唆使我去收買李萍的!是她謀害彎彎小姐的!」
郭瑾意笑容一頓,隨即淚眼汪汪的道:「妹妹,你做了錯事就要知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為什麼還要冤枉我呢!」
余靳淮淡淡道:「郭二小姐,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
他說完直接轉身,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和郭瑾諾這個蠢貨說。
郭瑾意在無人看見的瞬間冷笑了一下,邊擦眼淚邊跟上了余靳淮的步伐,「余先生……」
余靳淮卻並沒有離開地牢,而是到了地牢的刑房。
余家的邢堂只用來審自己家的人,地牢的刑房才是為別人準備的。
接到通知的下人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一切,余靳淮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龍井喝了一口,覺得滋味有些寡淡。
郭瑾意迷茫的看著他,不知道這是做什麼,余桑輕飄飄的笑道:「郭小姐,您看看桌子上是什麼?您認識嗎?」
刑房裡的確有一張不大的木頭桌子,看的出來木材是柏樹的,經過經年累月的使用,表面已經發黑,看不出木頭的紋理,表面還糊著一層怎麼擦也擦不幹凈的油污。而這張髒兮兮的桌子上,放了一個不大的木頭箱子,對比起簡陋的桌子,這個箱子就精緻了許多,雕刻了很多花紋不說,還上了一層講究的黑漆,晃眼看去……竟然像
極了一隻縮小版的棺材!
郭瑾意踉蹌了一步,死死的盯著那個箱子,喉嚨乾澀:「余助理這是什麼意思……」
余桑慢條斯理道:「郭小姐好膽量,竟然把這東西藏在床頭的暗格里,讓我好找。」
余靳淮淡漠的彷彿事不關己,淡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青瓷茶盞,那上面描繪了一副青花,分外的素凈好看。
郭瑾意竭力平靜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余桑笑道:「那好,我就說清楚一點。」「我們找到了所有你認識的、有關係的、有聯繫的人,檢查了你的電腦、手機、所有社交賬號,發現你曾將一個加密文檔發給了十二個人,並且他們都是你不認識的人
,只是給了他們一筆錢,要是你出了事,你的電腦終端就會把密碼發給他們,讓他們將視頻發布出來——都說狡兔三窟,郭小姐選了十二個人,真是讓我等自嘆弗如。」
郭瑾意的臉色瞬間慘白。余桑繼續道:「至於那個密碼將會由誰發出去呢?應該是一個你比較親近但是在外人眼裡你們關係一般的人,這樣的話範圍就縮小了,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你家的保姆阿
姨劉會春,從她的嘴裡知道了密碼。」
「不可能!」郭瑾意冷冷道,「劉姨不會……」
余桑有點憐憫的看著她:「她要是沒背叛你,我們從哪兒知道你把你媽的骨灰藏在了自己的床頭櫃里呢?」
郭瑾意看著桌子上那個盒子,如遭雷擊,「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
余桑道:「劉會春看著你長大沒錯,但是你也知道,她是有家庭的,她有自己的兒女。」
郭瑾意手指發抖的抱住了那個黑色的箱子,嘴唇發顫。
她知道她完了。
不管是如今母親的骨灰擺在這裡,還是已經被銷毀的視頻,都在告訴她,余靳淮對她的耐心已經告罄。
「郭小姐。」余桑似乎有點疑惑,「每日和令堂相伴而眠,你的母親就教導了你用卑劣手段上位?」
郭瑾意咬著牙冷笑:「你懂什麼!」
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誰知道我在繼母的壓迫下是怎麼夾縫中求生存!你們誰知道我有多恨那個堂而皇之霸佔了我母親一切東西的女人!你們誰知道我有多想讓那個女人生的賤種不得
好死!
我恨了那麼多年,汲汲營營那麼多年,就是為了能夠成為人上人,將他們都踩在腳底下,高興了就賞口飯,不高興了就打罵!
郭瑾意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都沒自覺,只是凄楚的看向了余靳淮。
她是勢利,但也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啊!當初驚鴻一瞥一見鍾情,被她深深的愛了那麼久的這個男人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捨給她!
余靳淮放下了茶杯,雋秀的側臉帶著顯而易見的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顯得整個人冰雕玉砌一般,他冷聲道:「既然都處理乾淨了,就行刑吧。」
行刑?!
郭瑾意睜大了眼睛,余桑揮揮手,微笑道:「二爺吩咐了,將這刑房的刑罰都拿來給郭小姐試試,看郭小姐能撐到第幾個。」
郭瑾意驚恐道:「不……不……你直接殺了我吧……我不要……」
然而已經有兩個男人進來一左一右的鉗制住了她,余桑道:「第一道刑罰,叫做『步步生蓮』。」
郭瑾意從來沒聽過這東西,但是她卻被人架住按在了一張椅子上,腳上穿的鞋被人粗暴的脫下,露出一雙白皙的沒有受過什麼罪的腳。余桑解釋道:「這步步生蓮呢,就是用鋒利纖薄的刀片颳去罪人腳底一層血肉,然後在白布之上行走,因為血跡氤氳,留下的印記彷彿一朵蓮花,這才得了一個風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