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霎時就涌了出來。

她這一下割得還不淺，乾脆而果斷，旁人阻攔都來不及，眼見着她急急忙忙奔跑到了床沿邊，皇帝終究是不忍心，轉頭朝着御醫吩咐道：「快去給皇后處理傷口。」

「你們別過來！」皇後背對着眾人低吼道，「我要救軒兒，與你們無關！你們救不了他，我自己救他還不行嗎？」

說話時，她把手腕湊到了孟昊軒的唇邊，讓傷口的血液能夠流淌到他嘴裏。

「軒兒，你快喝啊，快喝……」

她低喃著，眼見孟昊軒沒什麼反應，便伸出了另一隻手，掰開他的嘴，讓血液能夠順利滴進他的嘴裏。

孟昊軒下意識舔了舔唇，皇后見他總算有了反應，便把手腕貼得更近了些，想讓他咬。

「行了！」皇帝又一次吩咐太醫，「快上去給皇后止血。」

那麼深的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

「我說了，不用管我！」

皇后仍舊執意要給孟昊軒喂血。

皇帝朝着邊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上前便強行扣住了皇后，御醫趁機拿着葯和紗布上前，給她處理傷勢。

皇后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她原本在冷宮裏的伙食就不好了，一路跑來東宮時就有些飢餓，而她對孟昊軒的關切讓她暫時忘記了自己還餓著，此刻這麼一放血，她是真有些體力不支，雙腿發軟了。

她只覺得腦子有些混沌，似乎快要暈過去，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向了皇帝，求助道：「一定要救……救軒兒啊……」

說着，她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皇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孟昊軒，嘆息一聲，「罷了，把那碗血餵給太子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們最好在今夜之前就想出一個能夠緩解病情的法子，否則……別怪朕真的懲罰你們。」

「是。」

御醫端著那一碗從犯人身上放下來的血，走到了床沿邊，給孟昊軒餵了下去。

孟昊軒的氣色變得好了些，也沒有再嘔吐。

「這一碗下去，殿下至少還能再撐一天。」御醫道，「殿下厭食，會飢餓致死，除了飲血之外，吃什麼都吐，而陛下又不希望他飲血，怕污了皇家的名聲，那您看這樣如何？我們不妨試着用動物的血？只要不是人血，也不會對名譽有太大的影響吧？」

「動物的血管用嗎？」皇帝問道，「你們之前沒有試過？」

「試過雞鴨豬的血……」御醫小聲道，「確實不太管用，味道也太重了，但還有許許多多沒試過的動物呢，太子殿下如今都這樣了，能試的法子就都試試吧，陛下您看？」

皇帝心中早已有了思考，此刻面對御醫的詢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那你們就試吧。」

他原本就打定了主意，挑一兩個可靠的御醫來給孟昊軒提供人血延續生命，方才那個御醫既然提到了動物的血……那就可以拿來打掩護了。

動物原本就是可以擺上餐桌的，不管吃肉還是喝血，都是要進人的肚子裏，用動物的血來治病，自然算不上什麼污點。

人血就不一樣了，活生生的人是不能拿來做葯的。

因此，可對外宣稱是拿動物的血入葯，而實際上，還是要用人血。

他瞥了一眼昏迷過去的皇后，淡淡道：「把皇后抬到偏殿去休息吧。」

今日可真是被皇后給氣著了，人這麼多的情況下竟然還跟他頂撞，就不能等沒人的時候和他好好商量，真是毫無一國之母的儀態。

「皇后受了傷，回頭給她弄些補品吧，朕夜裏再過來探望太子。」

吩咐完了之後，他轉身離開了東宮。

……

一晃眼，入夜了。

皇帝處理好了最後一份奏摺，正準備去東宮看看，卻萬萬沒想到，有一名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御書房內，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驚慌失措。

跑到書案前的時候，他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皇帝見此，擰起了眉頭，「慌慌張張的，做甚？連個路都走不好。」

「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他怎麼了？」聽他提到了太子，皇帝心中微微一緊。

按理說下午喝完了那一碗血，是解決了飢餓問題的，難道現在又出了新的問題？

他不知道的是，事實遠比他所想像的更嚴重。

「陛下，請節哀。」那通報的太監跪在了地上，聲音輕輕顫抖，「太子殿下沒了。」

輕輕的一句話，皇帝卻聽得如雷貫耳。

「你說什麼？！」

「太子殿下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