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只覺得陰風陣陣,髮根全豎了起來。
他可是衛家一脈單傳。
萬一傳出他和九王容戩有染,他家老爺子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衛風心裏一陣一陣的發虛,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滑下,他這個沒事的人,臉色比床上病號還要難看。
墨小然看得着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
現在她就遇上了豬一樣的戰友。
不過容戩昨天昏迷不醒,沒睜過眼睛,不管他有沒有感覺,他是沒看見她的。
只要她打死不認,天知地知,豬一樣的戰友知一點。
墨小然暗暗想,如果衛風二貨敢出賣她,她就用紫魅幽蓮把他烤成豬頭。
衛風額頭的汗珠,順着臉頰滑下,『叭』一下滴在他的袖子上,變成一點水痕。
容戩嫌棄地往後靠了靠,忍痛抬手,接下衛風手中粥碗,「我自己來。」他寧肯痛著,也不願意時時擔心衛風的汗水滴進粥碗。
「你嫌棄我,我還不愛伺候你呢。」衛風立刻鬆手,回頭見墨小然擔心地看着容戩的肩膀,想到容戩的肩膀爛得見骨,不能亂動,如果長不好的話,會一輩子影響行動。
心軟了下來,悻悻地重轉身回來,「還是我來喂你吧。」
「不用。」容戩不用勺子,就著碗,三口並兩口地把粥喝掉,把碗遞還衛風。
衛風偷眼看墨小然,是他自己逞強,不是我不喂啊。
容戩傷重,昨晚又發過高燒,他再怎麼能忍,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喝下一碗粥,已經痛得腦門的神精都在抽痛,神情有些委頓,靠着被子卷,閉上眼睛不再動彈。
粥可以讓衛風喂,但傷口卻不能讓不懂醫的衛風代勞。
墨小然定了定神,走到床邊,取出小刀小夾子等工具,還有一大卷繃帶。
這些都是夏潯給她準備的。
容戩身上纏滿繃帶,沒多穿衣裳,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絲袍。
墨小然解開他腰間松系的系帶,絲袍襟口就滑了開去,露出裏面層層疊疊裹着繃帶的胸脯。
他一身的傷,繃帶幾乎從上裹到下,露不出肉,但繃帶下,隨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感覺到碩壯的輪廓,讓人浮想連篇。
墨小然不由地想到昨晚被他緊緊按在懷裏的感覺,以及半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壓覆感,心臟不由地突突一跳。
抬頭,見容戩正垂着眼帘,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他的眉眼很黑,像用濃墨描繪出來的,眼睛狹長,線條漂亮得讓人心醉,但他眼底總是凝著萬年不化的冰,冷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又讓人很想用自己的火熱心去將它們捂化。
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淡淡著看着,但那如墨一般的眉眼,卻像長了手,把人生生地給拽住,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他的夜潭一般的眼睛,一點一點地被他吸進去,最後在他眼中徹底的沉陷。
墨小然暗罵道:「妖孽,都裹成木乃伊了,還要誘惑人。」
她對着這妖孽,同樣會心慌意亂,只不過十二年與吃人的巨蟒『同居』,無論心裏再怎麼慌亂無措,卻也能保持安靜和沉默。
垂下眼帘不再看他的眼睛,但眼視線劃過他微抿的唇,這是世上最薄涼的唇形,卻也是最性感誘人的唇,只是一眼就能挑起人的慾望,明知道他渾身上下長滿毒刺,也想要嘗一嘗他唇間的味道,哪怕是被刺得傷痕纍纍,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男人很可怕。
墨小然理智地告訴自己,他是不能碰的毒罌粟,千萬不要被他外表迷惑,但心臟仍不受控制地又是一跳。
忙把頭再埋低一點,連他的下巴都不敢再看一眼。
容戩一動不動地看着墨小然的臉,她面無表情地低着頭,長長的睫毛根根黑髮亮,像兩把小刷子覆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黑白分明,極為可愛。
如果不是旁邊還杵著個衛風,他真想伸手去摸一摸,看看這麼長的睫毛掃過指腹是什麼感覺。
他從來不許任何女人靠近他,所以也沒有哪個女人,能離他這麼近,但那些女人見着他,就興奮得面紅耳赤,他隔得老遠,都能聽見她們緊張和激動的心跳。
但她……
真的很平靜,平靜得讓他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她臉上慢慢延伸到耳朵的淡紅,他真會以為她淡漠到沒有七情六慾。
視線從墨小然的眼睛滑下,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嘴小巧精緻,細膩地看不見唇紋,柔嫩地如同熟透的櫻桃,在陽光下泛著凝露般的光澤。
他喉嚨頓時乾澀,唇間劃過昨天那柔嫩的觸感。
是她,是嗎?
只要用手指撫過她的唇,他就能肯定地知道答案。
衛風湊上來幫忙,進入容戩的視野範圍。
容戩眉心微蹙,真是礙眼。
垂在身側的手終究沒動彈一下。
看見墨小然拿在手中的一把小剪刀上。
那把剪刀不是尋常市面上買到的形狀,尋常人只會覺得這剪刀做得奇怪,但容戩卻知道,這剪刀的受力點極妙,配合那刀刃的位置,這把剪刀鋒利無比。
再看擱在床邊的其他工具,眸子微微地眯起。
看來蒙雷真有人能做出極精妙的遁甲。
這些工具做工極為精緻好用,墨小然看着這些東西,再次感嘆蒙雷島的人能幹,卻不知,這些東西不是蒙雷島的人做出來的,而夏潯自己做的。
夏潯擅長遁甲之術,精妙的遁甲,自然要精緻工具才能做出來,所以他用的工具都是自己一手製作。
別人看不出來,但容戩卻一眼就看出做這些工具的人的厲害之處。
繃帶解開,露出容戩沒片好肉的身體,胸口上和肩膀上的血洞仍然森森恐怖。
衛風只看了一眼,就把臉別開,不忍心再看。
墨小然看見容戩身上的傷口,卻瞬間冷靜下來,心裏再沒有雜念,眼裏只有需要處理的傷口。
「昨天你昏迷不醒,身體太虛,怕你承受不住,也沒敢動你的傷口。」
容戩看着她不答,等著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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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姑娘說愛我,卻不訂閱,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