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聽完,指了指前方廢墟里的一條小路。
那條小路被野草掩去了一半,彎彎曲曲也不知道通向哪裏。
「你是說,他往這裏去了?」
少女點頭。
衛風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時辰。
墨小然擔心衛風有事,摸了摸手上的指環,順着那條荒蕪的小路走去。
到了小路盡頭,是一個不小的空地,空地盡頭有一座像是廢棄倉庫一樣的房子。
舊得面目全非的門緊緊關着。
墨小然走到那座房子面前,濃郁的陰煞之氣迎面而來。
就是這裏。
所有不舒服的感覺全是從這裏傳來的。
墨小然環視四周,四空曠無人,死一樣的地寂靜。
不時有鬼魂徘徊過去。
墨小然把耳朵貼上門板,屋裏清風雅靜,沒有一點聲音。
輕輕把房門推開。
是一間陳舊的木屋,屋裏牆壁上掛着十來個做工極為精緻的臉譜。
除了這些臉譜以外,這房間就像尋常百姓住的房子,看不出任何異樣。
墨小然猶豫了一下,把門關攏,悄然無聲地靠近裏間房門。
房裏同樣沒有任何聲音。
難道衛風不是到了這裏?
墨小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認裏面沒人,才推開房門。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墨小然心臟驟然一緊,往屋裏看去。
這一看,吃了一驚。
屋裏床上竟坐着一個女子,正含笑看着她。
墨小然努力讓自己淡定,笑笑,沖她搖搖手,「嗨!」
那女子仍看着她,臉上表情都沒變一下。
墨小然看到這裏,不由奇怪,慢慢移動,卻發現那女子一直就望着一個方向,完全不動彈。
難道是假人?
墨小然仔細看去,卻怎麼看都是一個真人。
壯著膽子上前,摸了摸她的手,有體溫,再試她的鼻息,有呼吸,甚至有心跳。
是真人,而且還是個活人。
忽地一個人飄落在她身後,墨小然臉色一變,以最快的速度退開,迅速轉身,看清來人,鬆了口氣。
衛風弔兒郎當地站在門口,嘻嘻笑道:「我還以為你膽大包天,原來這麼膽小。」
墨小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這兒?」
衛風指了指床上女子,「跟着她來的。」
墨小然見衛風沒事,懸著心放了下來,重新看上床上女子。
女子長得十分漂亮,身上衣裳面料,雖然算不上極好,但也不算差,應該是小康人家的姑娘。
「她為什麼一動不動?」
「被人點了穴。」
「這是什麼地方?」墨小然看向四周。
屋裏擺設同樣陳舊,但牆壁上卻鑲著幾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這麼大的夜明珠千金難尋,這麼名貴的東西鑲在臟舊不堪的牆壁上,有些格格不入。
緊挨着床,有一張足有一人長的大木桌,木桌旁邊擺着各種古怪的工具。
木桌上有很多暗紅的痕迹,墨小然用手指在那些暗紅痕迹上輕輕搓了一下,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是血跡。
衛風道:「應該是做臉譜的地方。」
「看來,這裏的臉譜果然都是真人的臉。」
衛風摸著下巴,看着床上的女子,點頭道:「八九不離十,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美人的臉,要不了多久,就會擺在哪家的臉譜鋪子裏出售。」
墨小然一陳惡寒。
「你在這裏幹嘛?」
「當然是來看江安出名的臉譜是怎麼做出來的。」
「你就不怕,自己被人做成臉譜。」
「烏鴉嘴。」衛風想到到江安之前,還和墨小然說笑,說照着他們的模樣,做幾個臉譜,不禁打了個寒戰。
手臂一伸,搭上墨小然的肩膀,把墨小然勾了過來,神神秘秘地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去了那個地方,你就能知道那些臉譜是怎麼做出來的了。」
「什麼地方?」
「算了,還是別去了,免得嚇得到你。」
「看看去。」她已經到了這地方,怎麼能不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走。
「真要去?」
「去。」
「一會兒嚇到,別怪我。」衛風手中扇子一拍掌心,「你如果嚇得晚上睡不着覺,我可以陪你……陪你聊天。」
墨小然突然轉手,小手搭上他的肩膀,笑笑道:「你說我給懷玉飛鴿傳書,她會不會立刻飛來江安?」
衛風嘴角一抽,拉住墨小然的手,往外就走,「真該帶你看看那些玩意,等膽嚇破了,就不會整天閑着胡說八道。」
墨小然跟着衛風出了門,繞到房子後頭。
衛風掀起地上的一塊木板,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墨小然打了個乾嘔,差點吐了出來。
「看吧。」
墨小然捂著鼻子,低頭看去。
木板下是一個大坑,坑裏隨意丟著兩具屍體。
坑裏屍體還沒腐爛,應該是暫時存放屍體的地方。
一大一小,小的從體型上看,正是那天被帶來的歸兒。
歸兒帶臉的那一半的頭,被整個切下,只剩下沒臉的半邊頭。
除了歸兒外的另一具屍體,頭和身體分家,像是被人一刀砍下,而頭也和歸兒一樣,只剩下沒臉的半邊。
沒有頭髮的半邊頭顱,鮮血淋淋,十分恐怖。
另外歸兒屍身上的肉少了幾塊,不知用在了什麼地方。
這麼看着,不僅僅是看見無頭屍的恐懼,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墨小然暗暗心驚。
這幾天,她看遍江安所有臉譜鋪,僅僅是她看見的臉譜就不下數百個,還有賣掉的,看不見的。
而這些臉譜,大多是各種活靈活現的神情。
按這情況看來,應該是乘人不注意的時候,點了對方的穴道,讓對方臉部表情定格,然後搬到這地方來。
在做臉譜之前,一刀把頭砍下,生死只是一瞬之間,所以死後才會保持生前的神態。
然後再進行加工。
太惡毒了。
江安謀取暴利的臉譜,竟是用這樣邪惡歹毒的方式獲得的。
衛風把木板蓋好,「小師妹,你說,這事我們該怎麼辦?」
墨小然皺眉,「這件事,沒有發現,也就算,但既然被我們發現了,就不能不管,任他們這樣繼續害人性命,以此來獲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