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為在楚筱妍看來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段御雲!」楚筱妍生氣了,只有她特別生氣才會直呼兒女全名,「你真是好樣的!連你娘都隱瞞了是吧!」
過高聲音逐漸引起周圍其他人察覺,段蕭然猜測兒子可能是不想當這麼多人的面提起此事,拉了拉妻子衣袖,「妍兒,先上車。」
有什麼事上車再說。
楚筱妍經他提醒,也注意到周圍其他人開始好奇的向他們一家投來不解目光。
明白段蕭然的用意,楚筱妍深呼吸一口氣,和放學的四人鑽進自家馬車。
車廂內,楚筱妍和段蕭然並肩而坐,雙手環胸盯緊對面滿臉局促的兒子,「如今能說了吧?」
段御雲低了低頭,不說話。
怒氣值爆表的楚筱妍轉向他身邊的韓淡和馬三,「那你們呢?你們也無話可說?」
韓淡和馬三先是搖頭,后又齊刷刷點頭。
清兒則被兄長緊緊抓着手不讓她回答。
楚筱妍怒極反笑,「行啊?這才幾歲就知道跟你娘親隱瞞撒謊了?」
「我就問你,你臉上的淤青到底是不是跟別人打架留下的?」
楚筱妍那叫一個生氣,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兩個娃,和丈夫含辛茹苦養大一點,這才多久呢,兒子就學會了跟她隱瞞撒謊。
「你不說話,那我就去學堂問夫子去!」
實際她並不能確定學堂夫子知曉這件事,只是故意嚇唬兒子。
果然,段御雲被她一嚇,總算不那麼沉默了,「娘,我這淤青不是別人打的,不信你問妹妹他們。」
多餘的話一句也沒說,段御雲唯一正面回應的只有淤青並非跟人毆打所致。
楚筱妍懶得去跟他們實證,她真正想知道的是這淤青來歷,一句「不是別人打的」沒半點意義。
「你知道為娘真正用意。」
兩個孩子自幼聰慧過人,楚筱妍隨意一說他們就明白了。
越明白,卻越沉默。
糾纏半天半點有用消息都沒有,楚筱妍嘆了口氣,「過來,上藥了。」
眼看問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先給兒子的淤青塗點葯以便早日恢復。
回到家直到熄燈歇息前,家裏的氣氛都充滿詭異。
主屋卧房,楚筱妍坐在梳妝鏡前,取走發簪解開發髻,「我還是想不通。」
銅鏡中隱隱約約倒映着一抹傾長身影,「世間想不通的事多了去,沒必要樁樁件件都去刨根問底。」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抽走一支玉簪,楚筱妍轉過身,直直看着那抹身影。
她想不通的是雲兒為什麼要隱瞞淤青來歷,他不會不懂。
「我們的雲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我們不要逼他,或許等他想開了,自己就會告訴我們。」
段蕭然和楚筱妍看法截然不同,男孩子受點傷很正常,想他當年習武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
當然,妍兒會為雲兒擔心也是正常。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我快擔心死了!」
她擔心這背後另有隱情,雲兒向來熱情開朗,從未跟同齡人結過仇,無緣無故不會留下這麼大一片淤青在臉上。
「我知道妍兒你是怕有人故意欺負咱們兒子,可你別忘了,咱們兒子身邊有兩個大人陪伴,不是那麼容易欺負的。」
段蕭然安慰她放寬心,事情可能很複雜,但也可能並不複雜。
楚筱妍抱怨了幾句兒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摘走髮髻間佩戴的所有髮釵發簪珠花,鬆開堆成雲朵般的鬢髮,準備熄燈就寢。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主子、夫人,你們歇下了嗎?劉大突然造訪,說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你們。」
劍一冷漠低沉的嗓音傳來,楚筱妍和段蕭然面面相覷過去打開門,「你說誰來了?」
「劉大,就是那個混混劉大。」
暗衛首領重複了一遍,來訪之人正是劉大,並非楚筱妍聽錯。
「他來幹什麼?」還是就寢的時辰跑來了,發哪門子瘋?
「劉大說小主子今日在學堂里揍了他兒子一頓,此次前來是為了討個公道。」
劍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明劉大來意。
楚筱妍心裏咯噔一下,「等我們換好衣服,馬上去見他。」
她就知道雲兒臉上的淤青沒那麼簡單。
段府,待客花廳。
點燃的燭燈在燈罩下靜靜燃燒,一支支蠟燭燒得旺盛,將整間花廳映照得宛如白晝。
楚筱妍和段蕭然重新穿戴整齊跟隨劍一走進花廳,廳堂正中央地上,站着一大一小兩人身影。
大的就是劉大,小的是他兒子。
劉大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向門口,發覺來人是楚筱妍和段蕭然夫妻倆,氣勢洶洶炸開鍋,「你們不該給我兒子一個交代嗎?」
「瞧瞧你們的好大兒對我兒子都做了些什麼!」
劉大憤怒地轉過兒子,讓他正面朝向段蕭然和楚筱妍。
男孩本就胖乎的臉青一塊紫一塊,一側腮幫子還腫了起來,導致一隻眼睛只能勉強睜著,又滑稽又可笑。
「你說什麼?」
楚筱妍擰著眉,有些無法理解劉大話中含義。
雲兒應該給他什麼交代?又對這小胖子做了什麼?
「你還跟我裝蒜!」劉大瞪大牛眼,要不是有段蕭然和劍一在,早就恨不能衝上去,跟楚筱妍理論一番。
「我兒子臉上這傷是被你兒子打的,你還想否認不成!」
「你有什麼證據?」楚筱妍有些驚訝,又有些想笑,「沒有證據就來找我,說你兒子被我兒子打了,該不會故意栽贓陷害吧?」
「放屁!我兒說了,他這傷就是被段御雲打的,還是說你兒子不叫段御雲?」
劉大兇狠質問著,推了推小胖子肩膀,「說,是誰打的你!」
「是,是段御雲……」小胖子低聲道。
「聽見沒?這就是證據!我兒子親口說了,他臉上的傷是被段御雲打的,你敢說你兒子不叫段御雲?」
來的路上劉大早就打聽好了,他可是全縣消息最靈通的人。
要不是之前出去喝花酒,傍黑天他就領着兒子上門討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