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蘇清照常帶着虎子他們進城賣魚,再沒有人敢來鬧事。
城裏的魚攤漸漸穩定下來,蘇清不再日日跟着進城,一心撲在訓練和學葯上面。
這日蘇清背着採的草藥帶着鐵花二花自山上下來,剛一進村子便看到劉景彰正在等着她。
「蘇清,那日是你算計我對不對?宋暉是裝死!」劉景彰年紀不大,隨了他父親,天生的老氣,加上陰鷙狠辣的表情,完全是地主家惡少的模樣。
二花立刻握住蘇清的手,警惕的看着劉景彰。
蘇清臉色淡淡,拉着二花繼續往家裏走。
劉景彰看着少年淡然的背影,越發氣恨不甘,怒聲道,「蘇清,你給我等著,那日的帳我跟你沒完!從今天起,你有的,我全部都要奪過來!」
「跟我作對,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蘇清頭也未回,腳步不急不緩,像是根本沒聽到,徑直回家了。
次日蘇清進城去給醉鶴樓送魚,順便將自己採摘曬乾的一些茶葉送給張掌柜,謝他屢次幫忙。
張掌柜見了蘇清非常高興,親自將茶葉接了過去,邀請蘇清去樓上雅室中喝茶。
蘇清有禮笑道,「不了,我還要去賣魚,改日再和張爺喝茶聊天。」
「好,那我等你!」張掌柜笑的溫雅,送蘇清出門。
出門時,張掌柜想起一事,道,「蘇清,之前跟你一起賣魚的蘇長生和孫冬子昨日來找我了。」
蘇清清眸一轉,「他們來、向醉鶴樓賣魚?」
張掌柜淡笑點頭,「他們帶了一盆鮮魚來,要五文錢一條賣我,我不買,他們最後降到一文一條,不過我還是沒要。」
虎子站在蘇清旁邊,咬牙氣聲道,「忘恩負義的東西,還敢搶咱們的生意了!」
蘇清感激的看向張掌柜,「多謝張爺!」
張掌柜溫和道,「不用謝我,這本是我們之前協議好的,我只買你一個人的鮮魚,我怎麼會出爾反爾?而且我知道前段日子南城的迎客樓和你買過紅燒魚的菜譜,你不是也沒賣。」
蘇清目光清亮,揚唇一笑,「和張爺同事,是蘇清的幸運!」
「彼此彼此!」張掌柜面容真摯,「蘇清,你放心,除了你,別人送來的魚價格再低,我也不會買!」
蘇清點頭,「是,我一直相信張爺的為人!」
有的人,第一眼看到,就能知道可不可長交。
自醉鶴樓出來,虎子趕着牛車,仍舊氣憤不已,「回去我就去找孫冬子算賬,當初咱們收他一起賣魚,工錢比一個壯勞力還要多,我到是要問問他,咱們哪裏對不住他,他要做這種背後使壞的小人!」
蘇清緩緩搖頭,「不用找他,是劉景彰指使他們兩人這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虎子驚愕問道。
「猜的!」
她還猜到,蘇長生兩人在醉鶴樓這裏吃了憋,劉景彰也不會善罷甘休,興許很快就有后招。
昨日他來找她,就是來警告她的!
蘇清猜的沒錯,不出兩日,城裏便又多了兩個賣紅燒魚的攤子,一個由蘇長生帶着人在西街賣,一個由孫冬子帶人在東街賣,帶的人,自然是劉景彰的人。
賣的魚和蘇清他們賣的表面看去一模一樣,價格卻便宜的多,只要十文錢一條,而且攤子就開在蘇清他們魚攤的斜對面。
他們做魚時防了蘇長生,卻沒防備孫冬子,而且這魚的做法算不上複雜,孫冬子跟着蘇清那麼久,自然也能做的出來。
有便宜的,人們自然不會再買貴的,買魚的人紛紛都跑去買蘇長生的魚。
剛過晌午,蘇長生的魚賣完了,蘇清他們的賣了還不到一半。
蘇長生帶着孫冬子拉着賣空的鐵鍋過來耀武揚威,
「呦,這魚還剩這麼多呢,今天還賣的完嗎?」蘇長生抱着肩膀,瞅了古榆樹下的鐵鍋一眼,幸災樂禍的道。
「蘇長生,這紅燒青魚的做法是蘇清想出來的,你們私自學了自己去賣這是忘恩負義!」虎子冷聲喝道。
「只是紅燒魚而已,你們會做,別人當然也會做,人家酒樓里難道以前就沒人做過,怎麼就是你們的了?」蘇長生不屑的道。
「別人會做,但和蘇清做的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你們偷學了我們的還不承認?」虎子氣聲喊了一句,怒目看向藏在蘇長生後邊的孫冬子,「冬子,當初可是你和你娘一起來求我帶着你賣魚的,這幾個月我和蘇清可曾虧待了你,你幫着劉景彰對付蘇清,良心讓狗吃了嗎?」
「我、我、」孫冬子低着頭,滿臉漲紅,支吾說不出話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地義!」蘇長生囂張的仰著頭,「以前我們幫你們賣魚,累死累活才得幾十文錢,但現在我們把做魚的菜譜賣給迎客樓,一下子就得了一百兩,還有今天,我們賣了五百文,這麼好掙的銀子,我們為什麼不掙?」
他說完,看向站在榆樹下的王保,高聲笑道,「三保兄,你來給我賣魚,我一天給你一百文如何?」
王保瞥他一眼轉過頭去。
蘇長生拎着手裏的錢袋故意晃的嘩嘩作響,得意的笑了幾聲,趕着牛車走了。
「蘇清,我去教訓他!」虎子氣極,握著拳頭要追上去。
「別去!」蘇清拉住他,「不要逞一時之勇!」
「我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得咽,一點小事就這樣急躁,將來遇到更大的事你如何?」
虎子一怔,被蘇清清涼如水的眼神一掃,胸口的燥火頓時消了大半,半晌,點頭道,「你說的對,打他也沒用,咱們想辦法解決!」
「嗯,先賣魚吧!」蘇清淡淡點頭,回身去繼續吆喝。
一直到天快黑了,魚還沒賣完,在東街賣魚的劉大壯和宋暉回來,鍋里也剩了不少。
不用多說,兩人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怎麼辦?」
「蘇清,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蘇清。
「不怎麼辦,把魚抬上牛車,咱們回家!」蘇清面色波瀾不驚,開始收拾東西收攤。
眾人見蘇清神色淡定,心裏也跟着鎮定下來,收拾魚攤出城回村。
然而一連數日,蘇長生和孫冬子兩人賣的魚越來越多,蘇清他們的魚則賣的越來越少。
眼看過了晌午了,魚才賣了十幾條,虎子鎮定了幾天又開始急躁,「蘇清,再這樣下去,咱們這生意都被蘇長生他們搶走了!」
蘇清坐在老榆樹下,懶懶的閉着眼睛,一副根本不着急的模樣。
「蘇清,你看,那幾個婦人以前都是在咱們這買魚的,現在都跑到蘇長生那邊去了!」虎子見蘇清不動,越發的着急。
王保也道,「蘇清,不然咱們也把價格降到10文錢一條,這樣那些老主顧還能買我們的!」
蘇清搖頭,微微睜開眼睛,淡聲道,「不好,咱們降到10文,他們會降到5文,這樣惡行的壓價競爭是不可取的。」
她明白,劉景彰的目的不是在賺錢,是要徹底將她擠垮,所以不管她降到多低,蘇長生賣的價格也會比他們便宜。
「那咱們就這麼乾等著?」虎子皺眉道。
「嗯,等著!」
「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蘇清話音一頓,眼眸掃向正趾高氣昂的指使下人的蘇長生,清澈如水的眸子泛起涼意,「等到,他們自己作死!」
虎子不明白蘇清什麼意思,卻知道,他只能聽蘇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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