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步跨到了地上的藥材前。

  不過，

  不等蹲下身去，牟震聲手中拿著的拐杖一挑，就把藥材挑到了一邊。

  此刻，

  老爺子動作又快又颯，完全不像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以至於中年人手伸出去，硬生生戳到了水泥地上。

  頓時哎吆一聲。

  「嘶，師父，你怎麼這么小氣。」

  「去去去，我要是不小氣，家裡的藥材，都快被你劃拉光了，你說說你一個醫院的副院長，天天來我老頭子這裡搜刮，你鬼子進村啊你。」

  「咳咳，師父，這不是你這邊的藥材效果好嘛。」雖然五十多歲的年紀，但中年人在牟震聲面前，猶如一個孩子。

  「說吧，你今天來，又要幹什麼？」

  「師父，我真是來給你送水果的。」中年人嘿嘿一笑，又說，「其他的就是小事了，師父你不願聽，我就不說了。」

  「我不聽。」牟震聲直接拒絕。

  「師父，師父，你別這樣啊。」中年人頓時哭喪了臉，「你也知道，徒弟無事不登三寶殿，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肯求到您門上。」

  「這次又是什麼神仙病人？」

  「嘿嘿，師父，你真是料事如神，這次這個絕了，我們專題會都開了三次了，還是沒法確定病因。」

  「說症狀。」

  「全身潰爛，上幾天，我們已經給他做了雙腿截肢手術，但潰爛依舊沒有止住，再截肢就得從脖子往下截了。」

  「你們醫院，真是殘害生命。」

  「師父，沒辦法啊，病人都爛的骨頭了，不截肢怎麼辦，你也知道，這種病太痛苦了，止疼藥又不能多用。」

  「好了，帶我過去。」

  不愧是醫者仁心，牟震聲並沒有再推脫。

  聞言，也是立刻決定前往。

  中年人鬆一口氣，急忙走過來，推著牟震聲的輪椅，也就在這時，牟震聲回頭，沖周擎宇開口。

  「小周，你若是沒事的話，也跟著去看看。」

  「好的，老爺子。」

  周擎宇也是沒有推辭，急忙跟上。

  剛剛，

  在聽到中年人介紹的時候，他立刻想起一種病，跟病人的症狀極為相符，不過，好像這種病，就算是老爺子過去，恐怕也無能為力。

  主要是，現在根本沒有治療這種病的藥物。

  聽到牟震聲招呼周擎宇，中年人也是好奇的看了周擎宇一眼。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周擎宇。

  不過，

  周擎宇太年輕了，開始還以為是看病的病人，沒想到，老爺子竟然對這位年輕人如此看重。

  「師父，這位是？」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老爺子一邊走，一邊說著「小周，這位是金鄉中醫院的副院長張一增，是我的學生，這位小周叫做周擎宇，是一位後起之秀。」

  老爺子簡單的說了一句。

  周擎宇也是搖搖頭。

  這位老爺子，雖然年齡大了，但顯然對自己的學生並不怎麼放心，什麼後起之秀，無非是怕這位張院長，搶走了自己手中的藥材罷了。

  也不戳破老爺子。

  跟張一增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不一會兒，眾人到了醫院。

  在張一增的安排下，幾名年輕醫生上前，幫著老爺子將輪椅抬到了三樓，周擎宇也跟上來，剛剛到了樓道里，就聽到了壓抑而痛苦的呻吟聲。

  聲音，是從不遠的病房中傳出來的。

  幾名護士，也是在病房中進進出出，看到張一增，一名年齡稍大的護士急忙跑上前來。

  「張院長，怎麼辦啊，病人撐不住了，若是再緩解不了病情，可能……」

  「別急，讓我師父先看看。」

  此刻，張一增也恢復了中年人的穩重，推著牟震聲一陣疾走，到了病房門前。

  隨著病房門推開。

  首先是一股濃郁的臭味傳入鼻端。

  那股味道，比之糞坑裡的味道還要濃烈，熏人慾嘔，周擎宇也忍不住捂了一下鼻子，這才向著病房內看去。

  隨即，就看到了一個人形怪物。

  那是一團躺在床上的腐肉。

  幾乎全身的皮膚，都已經化膿，特別是跟床單接觸的地方，滲出的黃綠色濃水，幾乎將床單都濕透了半截。

  幾名護士守在床邊，顯得手足無措。

  病房裡，也只能聽見病人的哀嚎聲。

  周擎宇也是吃了一驚。

  剛剛護士說的不錯，病人這狀況，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堅強點，可能撐三兩天，若是虛弱一點，說不定連今天都撐不過去。

  牟震聲皺了一下眉頭。

  也不用張一增推輪椅了，自己轉著車輪，快速到了病人身邊，試探著抓起病人的手臂，先是搭了一下脈。

  也就在這時，

  突然，一名身穿軍裝的士兵，快速走了進來，看到張一增的時候，對方急忙迎上前來。

  「張院長，情況怎麼樣，實在不行的話，就給我們開個轉院證明吧。」

  「不能轉院。」

  不等張一增開口，牟震聲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病人這情況，若是再折騰，恐怕連今天也撐不過去。」

  「這位是我師父。」張一增跟軍人說了一句，又湊到牟震聲面前，「師父，怎麼樣？」

  「難，很難。」

  牟震聲皺了眉，足足沉吟了十幾分鐘，他搖了搖頭，「病人現在身體內陽氣太勝，像是一團火不停將氣息燃燒殆盡，若是早幾天，還有可能試一下，但是現在，我只能儘量幫他把火壓一下，減輕一下痛苦，其他的……」

  牟震聲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顯然，

  病人的情況，已經接近膏肓，哪怕行醫一輩子的牟震聲，也難以想出辦法。

  也就在這時，

  身穿軍裝的士兵，陡然上前一步。

  「老爺子，麻煩你救救他，他可是為了咱們華夏，才得了這個病啊，若是救不過來，我們……我們怎麼跟他的家裡交代。」

  「小戰士，不是我不救，實在是太晚了啊。」

  牟震聲嘆一口氣。

  不錯，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病症是什麼，但能感受到病人身體內，像是有一團烈火，不停燃燒，就像失火的森林，若是火起時還可以撲滅，但如今火勢幾乎蔓延了整個身體。

  別說一個醫生，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恐怕也難以救活。

  而，

  隨著老爺子的解釋，病房中不由陷入沉默，愈發顯得病人的慘叫聲慘絕人寰。

  周擎宇看一眼士兵，不由上前一步。

  「老爺子，我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你？」不等周擎宇話音落下，病房中無數雙眼睛，落在周擎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