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一個，一錘定音。一件棉布織成的裙子，以十兩的價格拍了出去。

  姜宜聽清最後成交的價格後忍不住嗤笑：「一件棉布的裙子並不值十兩吧。」

  「這位娘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話才剛說出口，台上的定價師便皺眉說道，二樓的區域位置不大，每人只得拍一件拍品，且得了東西後便要離開，前往上層更高價的位置或走出商鋪。

  曲悠顯然是實現了她的這一設想，只是她太過浮躁，也太過貪心，沒有考慮到長遠性。

  簡而言之，就是太蠢。

  姜宜勾了勾唇，重複之前的話：「我說棉布，並不值這麼多錢。」

  賣東西的自然不喜旁人說自家東西不好，拍賣師極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這東西可是整個大康，乃至整個世界都沒有的東西，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難道有錯？」

  「物以稀為貴，可也要考慮實際用途，棉布一不比絲綢穿得舒適，也不如麻布透氣，舒適度上只取二者中間，何以賣得比二者都貴？」她此話一出全場寂靜一片。

  拍賣師皺著眉沉吟了片刻道：「我大康盛京，高門大戶林立，什麼好東西諸位沒有見過，買的就是一個新奇有趣且與眾不同。貴，就貴在與眾不同上。」說罷男人得意一笑。

  「對啊，綾羅綢緞絲綢刺繡，什麼我們沒見過要的就是這與眾不同。」拍賣場上有人幫著拍賣師說話。

  買了東西的幾位也紛紛稱是。

  「有些人莫不是沒錢，故意找茬吧。」

  「窮鬼還是早些出去吧。」

  見此情形，拍賣師嘴角勾起：「我這兒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娘子若是無意拍賣，便去樓下吧。十幾二十文的，我們也賣的。」

  王阮皺眉拍了一下桌子：「貴店就是這麼待客的。」

  壓住她的肩頭，姜宜淡淡一笑，語不驚人死不休：「若我說，這樣的棉布，我有數十匹且每匹我只賣三錢。」

  拍賣場眾人一震。

  不多時便有人發出雷霆般的笑聲。

  「這棉布，可是由西域的棉花種出的，這種子可是只有將宜百貨的東家才有，據我所指種子在種出棉線後便都絕種了，此後都不會有棉布了。」距離拍賣台較近一些的地方傳來人聲。

  那聲音狂笑著，很快便有人同他一起大笑。

  拍賣師見眾人並未把她的話當回事，卻也知道留她在此只會壞事，便喊來了小廝。

  「這裡容不得你說大話破壞拍賣場的秩序。」拍賣師道，兩撇小鬍子氣得發抖。

  兩個小廝說話就要上前動手。

  姜宜毫不退讓：「若我能證明我說的不是大話，便不算破壞拍賣場秩序了是嗎？」

  「你如何能證明。」拍賣師皺眉道。

  眾人將目光投向她，就連王阮也頗為好奇她是否真有數十匹棉布。

  卻只見她起身，淡淡道了聲：「稍等。」她往樓下走了幾步。

  眾人皆以為她是拿不出遁走了。

  有幾人相視一眼發出幾聲低笑。

  她從空間取出了三匹用棉花種子換的棉布，每一匹足有三尺厚，比拍賣場上的還要厚一倍。

  將三匹布放在拍賣台上時，在場之人互看彼此，有的嘴長大，有的雙目圓睜著。

  有的問：「這當真是棉布？」

  「是也不是，和現有的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姜宜扯出一截布，又拿過拍賣台上的棉布兩相對比。

  拍賣師想攔也攔不住，只得黑著臉看著。

  不多時便有人說：「並無不同，材質一樣都是棉布。」

  「娘子當真只賣一匹三錢？」

  姜宜淡然一笑：「是。」

  「我要買，娘子賣給我如何？」台下很快便有人舉手道。

  這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拍賣師渾身震顫指著姜宜：「你如此做生意，就不怕虧本。」隨後他又走近了姜宜，把她拉到遠離賓客的位置，「你把手上有的都賣給我就是了，能比你現在賺得多。」

  她睨了男人一樣，轉身道：「那我才會賺得少了。」

  拍賣師咬牙：「你！」

  「我的東西不在此處賣，只在真正的將宜百貨買得到。」姜宜昂起頭，鎮靜說道。

  下方一片譁然。

  「這是何意？難不成楚王妃開的這家店，盜用了他人的名聲？」

  「不是說將宜百貨的東家是楚王妃？若這裡的王妃是假的，另一家店的東家才是真的啊。」

  聽著台下議論紛紛，姜宜卻很淡然，她把桌上的三匹布又抱了起來：「先到先得，前十名可得半價優惠券。」

  「半價優惠？」聞言拍賣師忽地笑了，他原以為此女子是什麼高人，原來根本就是個蠢材，「諸位客官買東圖的就是個新奇，你如此做這東西不就平平無奇了嗎？還有什麼銷路。」

  他話語嘲諷，姜宜卻並不在意，嘴角笑意仍在：「天下達者幾人？貧著何其多，所謂無尖不商，便商的是天下人的生意而非只做一些人的生意。」

  她的聲音靈動清晰，傳遍二層各個角落，頓挫有力。

  王阮聽得眼眸亮晶晶地：「說得好。」

  「你家主人只看得見眼前，卻不思考以後，才是真不會做生意。」姜宜云淡風輕地說。

  在眾人的注視下，三人離開了假的將宜百貨。

  等回到真的將宜百貨時，那小廝還在瞌睡著。

  她把人拍醒，寫了一串字符讓他貼在門口。那小廝上下掃了她一眼，並不怎麼願意聽她的：「你是何人？」

  姜宜倚在櫃檯上，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家老闆。」

  「老闆是什麼？」小廝道，「快些走，否則我可趕人了。」

  她忍無可忍，直接到後台後揪著他的領子給丟了出去。

  那小廝怒了：「你是何人，如此霸道，我可要報官了。」

  店門外，秦遠香剛好下了馬車，乍一聽這話又見自家的小廝被丟出了門外，眉頭皺起：「竟敢在占姜宜的店，我非好好教訓她不可。」說著，他伸手向身旁護衛要了刀便殺了過去。

  店內，姜宜剛和王阮把字符糊上了漿糊打算貼出去，就見一個碩大的身軀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