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顧瑾珩出聲阻止了正要去請寧安侯爺和夫人的陳嬤嬤。
讓丫鬟給老太太續了茶,他親自奉上。
「祖母,此事牽涉甚廣,孫兒還有諸多事項要去查探,先別喊伯父伯母過來了吧!」
「你是說,不要打草驚蛇?」
顧老夫人扶著茶碗蓋抬起頭,同他對視了一眼。
顧瑾珩點頭。
「是我老糊塗了。一時著急就忘了這個理了。」
顧老夫人也是人精一樣的通透人,立刻就明白了顧瑾珩的意思。
「祖母這也是關心則亂,哪裡是糊塗?」
路明舒在旁幫著說話。
「人老了就是會糊塗的,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靈活。」
顧老夫人拍著路明舒的手,看看顧瑾珩又看看她,滿懷欣慰地笑道,
「還好有你這麼聰慧又得力的賢內助,幫著瑾珩,祖母也能安心當個老糊塗嘍!」
路明舒看著老太太慈祥的面容,能感受到她滿心滿眼都是對孫子的拳拳愛意。
和前世的奶奶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想著想著不由又有些眼眶發熱,路明舒順勢就伸出雙臂將祖母抱了個滿懷。
軟言撒嬌道:「祖母,您還年輕著呢!我們會一直陪著您的,您也要保重好身體,做個悠閒自在的老太太就好!」
顧老夫人沒想到她這麼大了還能這樣小孩子似的撒嬌,意外又驚喜地將她摟緊了些,笑著應和道:
「好好好,祖母努力活成個老妖怪去!你也要努努力,爭取早日給祖母生個曾孫來承歡膝下呀!」
路明舒沒料到會這麼猝不及防的被催生,不由愣了一下。
下意識地就想去看顧瑾珩,卻見他面上的笑容更甚,顯然是對老太太的這個期許也很是認同的樣子。
見到路明舒的視線看過來,顧瑾珩朝她挑了挑眉,促狹著道:
「我小時候便是祖母教養的,以後咱們的孩子,也送過來讓曾祖母教養,娘子你說好不好?」
「說得正是呢!瑾珩小時候性子倔強,我和陳嬤嬤兩個人都拗不過他。等你們有了孩子,也可以連著奶娘一起送到我這邊來,我讓宮裡娘娘幫忙請幾個教養嬤嬤來幫著照看。」
顧老夫人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又跟路明舒誇她,
「你性子溫柔又懂事,生出來的小孩子一定也會乖巧聽話的。」
一旁陳嬤嬤聽了這話,也笑著幫腔道:
「世子和少夫人都生得這模樣,以後小公子一定也是漂亮聰明又文武雙全的!」
路明舒平時本來自認臉皮厚得很,現在也被這祖孫兩鬧得臉頰有點熱,大概是紅了。
正要從老太太懷裡起身,就聽到顧瑾珩還在火上澆油。
「祖母,難道您就只想要曾孫,不喜歡曾孫女?」
顧瑾珩難得能笑融了那張冰山冷麵,和祖母開起了玩笑。
「那當然不是了!」
顧老夫人拍著路明舒的胳膊安撫她,
「祖母也不是什麼老頑固,無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只要是顧家的子孫,祖母都是一樣喜歡的。」
「祖母……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路明舒是真的有點招架不住這個話題了……
顧瑾珩接收到她求救的視線,笑夠了才出聲替她解圍。
「好了好了,祖母您好好休息,我們回疏朗居了。」
顧老夫人看著他兩的眉眼官司,心裡也是喜悅的,揮揮手讓他們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一句:「孩子的事,是該抓緊著些了。」
「祖母放心吧,孫兒心裡有數呢!」
顧瑾珩笑著應承下了,才帶著路明舒等人回疏朗居。
出了木樨堂,路明舒吹了會子冷風才覺得臉頰上的溫度降了下來。
「祖母還不知道你中毒的事?」她問顧瑾珩。
「不想讓她老人家平白擔心。」
顧瑾珩點頭,說話間回頭看了一眼走在路明舒身後半步的綠枝一眼,突然問道,
「上次我毒發昏迷的時候,你也是帶著綠枝丫頭去看的我?」
「對啊,怎麼了?」路明舒疑惑。
他怎麼突然提起綠枝了?
顧瑾珩看了看她,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繼續問道:
「那日在太子府,她給蔣氏吃的是什麼?」
那日綠枝的動作很快,顧瑾珩本沒有注意到的。
但是回來之後蔣氏又被下了滑胎藥,大夫都說那一碗藥,十足的藥量,足夠母子俱亡了。
若不是蔣姨娘早先服用過保重母體的補藥,她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顧瑾珩這才回憶起先前在太子府上,綠枝好像曾經往蔣氏嘴裡塞過什麼東西。
「這……」路明舒沒想到他會突然追問這個,想了想還是說了。
「就是個安胎養身的丸藥,那天發生那麼多意外,我怕蔣姨娘有什麼閃失,就讓綠枝給她用了。」
事實證明也確實是無心插柳救了蔣素心一條命,也算是綠枝積福了。
「連御醫都說,宮裡特製的保胎丸也只能有益於胎兒,保不了母體。不知綠枝這神效丸藥是從何而來,可否告知炮製之法?」
幾人回到了疏朗居,顧瑾珩還叫了綠枝到近前來問話。
綠枝看了眼路明舒,才低聲回答。
「世子爺,這是奴婢師傅獨門秘制的丸藥,藥方自是不好外傳的。」
「不知你師從哪位濟世名醫?」顧瑾珩追問。
綠枝不能說實話又不敢不答話,踟躕著又去看自家小姐。
路明舒親自接了採薇倒來的茶,遞到顧瑾珩手邊。
接過話頭替她答了。
「綠枝是我小時候住在江南外祖家時撿到的,她師傅就是一個沒名沒姓的江湖游醫,現如今也不知道人在何處了。」
這話倒也不是假的,
「十幾年前,出現在江南的江湖游醫?」
顧瑾珩喝了口茶,眯著眼睛思索著反問道。
突然他又放下茶盞,左手捂著心口,伸出右胳膊放到桌面上,對綠枝道,
「再替我探探脈吧!」
「你又不舒服了?」
路明舒見他神色,擔憂道,
「上次不是說毒素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嗎?」
綠枝也覺得詫異得很,百花清心丹的藥效不可能這麼快就失效的。
難道是那毒藥真的刁鑽到連百花清心丹都抑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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