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國公府。
「藺官兒呢？」藺姜南找了個婢女詢問。
「回小姐，小郎君這會兒在藥房呢，折騰了幾天，藥房的賈大夫叫苦不迭。」
藺姜南帶著陸行白來到國公府藥房，還沒有進去就聞見惡氣熏天的味道。
「咳咳咳！噦！」賈府醫蓬頭垢面從裡面跑出來了，趴在牆角一頓狂吐。
藺姜南緊緊皺眉，捂住口鼻。
這股味道實在太過刺鼻。
就像是……
屍體在茅廁深度腐爛，甚至爬滿了屍蟲和蛆，在烈日陽光下曝曬，味道濃郁到要充斥整片天空。
藺姜南沒忍住想像這個畫面，差點吐出來。
陸行白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給她。
「這個吃了能暫時封存嗅覺。」
藺姜南忙不迭往嘴裡塞，終於才舒暢了一點。
陸行白自行往裡面去了，藺姜南緊隨其後。
一進去，裡面一片狼藉，地上放滿了一碗一碗的藥渣。
藺官兒坐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秤著藥材的分量，鼻子上就粗暴地圍了一條厚厚的毛巾。
整個人都髒兮兮的，像是被火烤過一般，黑黢黢的。
連屋子裡什麼時候多了兩個人，他都沒有察覺。
陸行白一步一步走過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打量。
等藺官兒發現他時，陸行白都快湊到他面前了。
他打了個激靈，這才注意到藺姜南，喚了一聲：「長姐。」
「你怎麼來了？他是誰啊？」
藺姜南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給母親研製藥呀！」他一雙眼睛透出一股子讓人無法拒絕的真誠，「母親不是患有肺疾嘛，我想著給母親研製一勞永逸的藥物，就不用每每晚上都咳嗽了。」
藺姜南質疑地蹙起眉頭，指著地上的一堆，「這些東西可以治病？這麼臭！」
藺官兒自信拍著胸脯憨笑：「長姐別看這些東西臭，等我提煉後就是良藥了！」
見藺姜南眉頭還是緊鎖，怕她不信，又補了一句：「長姐放心，這些我都會親身試過之後再給母親用的！」
他與藺姜南說話的這段時間，陸行白盯著他打量了許久。
突然伸出手給他把脈。
藺官兒疑惑地看著他，「你也是大夫？」
「也？」陸行白抽了抽嘴角。
這小子已經把自己當成醫者了。
陸行白一邊幫他把脈，一邊看他的臉色和瞳孔。
像是發現了什麼，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陸先生，怎麼樣了？」
陸行白還沒回答，藺官兒就迫不及待道：「長姐一定是擔心我所以特意請了個大夫幫我看病吧，長姐不要擔心！官兒的身體好著呢！」
看他那一臉天真又高興的樣子，藺姜南也不好潑他冷水。
陸行白收回手，問了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這些藥理感興趣的？」
藺官兒扣著後腦勺，仔細回憶：「知道母親常年生病後，我來找賈大夫請教來著，但是他總是敷衍我，還以為我聽不出來！」
「然後你就自己研究？」
「對啊！」藺官兒用力點頭，他還有些得意地說，「賈大夫醫術一點都不好，我問他長姐治療傷口的藥都放了什麼，他都說不出來！你猜怎麼著？」
他雙眼亮了起來，「我聞了一下就說出了他裡面放了什麼！他當時臉都綠了！」
「還給我買了好幾塊豬肘，讓我不要說出去呢，估計就是怕別人說他醫術不行，丟人！」
聞言，陸行白和藺姜南對視了一眼。
之前桂嬤嬤安排來藥房監視賈府醫一舉一動的人來告訴他們賈府醫已經沒在藥方里動手腳了，這應該是老太君的意思，當時老太君還指望藺姜南嫁進即墨將軍府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藺姜南問。
藺官兒想了想：「十幾天前吧……」
十幾天前？
那就不是老太君讓賈府醫繼續動手腳的了。
好在她一直備了兩手，國公府藥房送來的藥她從來沒喝過，一直都是子桑偷偷按照陸行白給的藥方幫她熬的。
如果不是老太君安排的，那十有八九就是裴珠和藺稚的手筆。
至於是不是她們藺姜南也懶得深究，索性好好給她們一個教訓，也該報一下上一世的仇了！
藺姜南從身上取下來一袋藥粉，遞給藺官兒。
「弟弟幫長姐看一下，這個能用來治療什麼？」
藺官兒小心接過來，特別認真觀察又聞了一下。
蹙著眉頭滿臉愁容，最後很失落地將東西還給藺姜南。
「長姐，這個我認不出來，看來我的藥理還需要精進。」
聽他這麼說，藺姜南長舒了一口氣。
不認識就好……
這是安插在藥房的眼線從賈府醫那裡每天偷一點積攢來的，這個藥粉就是上輩子用在她身上讓她傷口潰爛不得癒合的東西。
既然要報復，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咧了一個溫柔的笑：「沒事兒，藺官兒已經很厲害了，連陸神醫都是聽我說起你，才特意親眼來看看你這個天才的。」
聞言，藺官兒暗沉的雙目頓時一亮，期盼地看向陸行白。
「原來你是神醫呀！那你收藺官兒為徒吧！」
「……」
他這話來得突然，甚至都不懷疑藺姜南話里的真假就要拜他為師。
藺姜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陸行白撇了撇嘴。
她就是客氣一下……
陸行白倒是不甚在意，拍了拍他的肩，「好，正好我還沒有收過徒弟，拿你練練手了！」
藺官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藺姜南有些詫異，但也不好現在問，趁機將手裡的藥包塞給藺官兒。
「弟弟，這個是陸先生親手煉製的絕妙良藥，尤其對傷口最是有效，我聽說姨母前幾日惹怒了老太君，被老太君的髮簪刮傷了臉，這個你給姨母用上，肯定一點疤都不留！」
藺官兒深信不疑：「那我一會兒就給姨母送去，謝謝長姐！謝謝師父！」
兩人從藥房走出來，藺姜南沒忍住問道：「陸先生查出他的痴傻是怎麼回事了嗎？」
陸行白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