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吧？我的好妹妹。」

  藺稚看著她譏諷的笑容，緊張僵硬地咽了一下喉嚨。

  她不知道藺姜南知道多少，會不會也知道她是……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父親和姨母的事情，我身為小輩不便過問，但是終究是家醜，姊姊當著亭哥哥的面說這個不好吧？」

  「我哪兒有稚兒妹妹懂事，幫著我父親和情婦打掩護，這可是我學不來的。」

  「……」藺稚被她說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即墨亭現在的情勢也沒比她少尷尬多少，根本無法分心幫襯她。

  藺姜南見兩人站在那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著礙眼。

  「子桑，送客！以後凡是這兩人來都攔住，我不歡迎。」

  「姜南……」即墨亭還想說什麼。

  子桑做了個「請」的動作。

  「即墨少郎君請回吧，我家小姐也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即墨少郎君莫要以為我家小姐還是個孩子哄兩句就好。」

  即墨亭無話可說。

  藺姜南現在是鐵了心，這事怕是他得回去告訴父親和祖父才行。

  他擰身離開，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讓他尷尬的地方。

  藺稚後腳也走了，連藺姜南的眼睛都不敢看。

  在他們離開後，子桑忍不住拍案叫絕。

  「小姐好生厲害！把即墨少郎君和稚兒小姐懟得啞口無言，奴婢看他們的臉都快沒了血色，表情都僵硬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藺姜南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說了這麼多她也渴了。

  「他們若不違心，也不會被我三言兩句說得如此難堪，我也不必給這種兩面三刀的人體面。」

  「還是小姐威武！」

  藺姜南冷靜下來後仔細回顧方才即墨亭的反應。

  鈴蘭的死看來他也很意外。

  難道鈴蘭不是他和藺稚聯合毒害的？

  那會是誰幹的……

  「子桑，之前查探鈴蘭的下落和藺官兒的身世，都是誰去辦的？」

  子桑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桂嬤嬤安排的，奴婢不清楚。」

  「桂嬤嬤……」藺姜南嘀咕著。

  說曹操，曹操到。

  桂嬤嬤快步走進來，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小姐，老爺醒了。」

  「醒了就醒了吧，這麼著急做什麼？」

  「要緊的是老爺醒來後和夫人吵起來了，奴婢第一次見老爺對夫人發脾氣。」

  藺姜南猛地站起身，「他沒對母親做什麼吧？」

  「這倒沒有，夫人把老爺哄好了。」

  「母親哄他？」

  「這正是奴婢要來告訴您的，夫人說小姐得知曉此事，她同意將藺官兒過繼到膝下了。」

  「！！！」藺姜南的眼睛瞪圓了，「你說什麼？！母親莫不是為了夫妻和睦便退讓了父親！」

  「小姐想錯了，這事是夫人自己提出來的，老爺也著實意外，所以當下就氣消了。」

  「我要去見母親，問清楚到底為什麼！」

  「為娘自己來了。」裴意提起裙邊，慢慢走進來。

  桂嬤嬤領著子桑識趣地退了出去。

  「母親！」藺姜南完全顧不上等她坐下，就問，「您是不是糊塗了？怎麼能同意將藺官兒過繼到您膝下呢！」

  裴意莞爾一笑，牽著她的手坐到自己身邊。

  「你看你氣的，為娘就知道你知道此事後定然會激動。」

  「我現在何止激動啊，我現在是生氣！明明就是祖母和父親想借您的身份結交裴氏門生，今日府宴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您怎麼能因為這個就妥協了！」

  「為娘不是因為這個妥協。」

  「那您是因為什麼？！我不想聽到你說是為了父親！」

  裴意嘆了口氣，知道姜南現在正在氣頭上，所以口無遮攔了些。

  「寶貝女兒，母親這是為了你。」

  「為了我？」

  「母親想了想，你我孤兒寡母不能全然倚靠首輔大人，也得有個後路，若是你以後真與即墨少郎君解除婚約，多半也會損你精氣，若是有藺官兒……」

  藺姜南不等她說完，蹭地一下站起身，胸腔的怒火徹底點燃。

  「這就是您的理由？這就是您說的為了我？」

  「姜南……」

  「不必再說了，我不需要兄弟幫扶，更不需要你為了我去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姜南，你聽為娘說，這其中的緣由為娘現在說不清楚，但是為娘絕對不是過分善良之人，若是對你我無益，為娘是不會做的。」

  她真切地看著藺姜南的眼睛：「相信為娘，好嗎？」

  藺姜南緊緊抿著唇，心裡又怒又委屈，生生憋紅了眼，沒忍住流下了淚。

  裴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乖女兒，你我母女一條心，為娘絕不會做讓你失望的事的。」

  藺姜南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得厲害。

  「我就是不想……憑什麼要委屈你滿足祖母和父親的私慾啊！他們明明對你那麼不好，父親對您的關心愛護都是假的！母親，您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明白啊！」

  裴意溫柔地擦乾淨她的眼淚，笑道：「你這丫頭啊，是不是心裡都罵母親不爭氣了？」

  「我才沒有！」

  裴意輕輕點了點她的鼻頭，「你心裡這點兒小東西啊，為娘清楚得很。」

  她將藺姜南擁入懷中，輕聲安撫：「丫頭只需要相信為娘就行，為娘聰明一世總有糊塗的時候，但是定然不會一直糊塗，為娘長著眼睛和耳朵呢，別以為只有你聰明。」

  藺姜南哭得厲害，往她懷裡拱了拱，瓮聲瓮氣道：「我就是想要你餘生幸福，長命百歲，父親絕對您的良人。」

  「好，為娘答應你，餘生都會幸福的，有寶貝閨女在，為娘怎麼可能不會幸福呢？」

  藺姜南被她幾句話哄得心裡稍微熨帖了一些，抱著她撒嬌。

  裴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臉。

  閨女啊，有你在的每一天為娘都是幸福的，以後也會是，只是長命百歲……

  為娘盡力吧。

  ……

  「她同意藺官兒過繼了？」裴珠也覺得十分意外。

  藺稚「嗯」了一聲：「父親醒來後就讓母親去見他了，兩人大吵了一架，母親再出來的時候父親突然就撥雲見日高興得不得了，我這才知道母親同意藺官兒過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