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湘子虐母,人盡皆知。
但何氏做為肖家的媳婦,只敢趁肖達越不在時才虐待婆婆,她斷不敢把這種事宣揚出去讓別人知道,既然兇手知道,那兇手與肖家一定有過某種接觸。
肖達越對這件事表示不清楚,但還是謙和的向蘇七表示,「請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卧房中問問我母親。」
蘇七在外面等了一會,肖達越才從裡面走出來。
「姑娘,我母親說了,她重病不起,並不知道期間家裡有沒有來過人,或者何氏有沒有外出與他人說過什麼。」
蘇七料想到了這個結果,案子查到這裡又陷入死胡同,她只能起身告辭。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忽然瞥見屋子裡有一個針線筐,裡面放著不少上好的絲線,以及一幅只綉到了一半的美人圖。
她指了指針線筐,朝胡達越問道:「這是何氏曾經用過的東西?」
胡達越點點頭道:「我還想著這幾日便要將這東西還回綉庄的,但我母親的病一直沒有好轉,便耽擱到了現在。」
蘇七一臉的不解。
胡達越又解釋道:「何氏還在我家中的時候,會接一些綉庄的活計,綉庄每隔一月來取一次,何氏與我和離后,這些東西她也沒帶走,一直留在家中,估摸著這幾日也快到一月之期了,我不將之送去綉庄,綉庄也會派人來取。」
蘇七蹙了下眉,按照時間推斷,胡達越還在外求學的時候,綉庄那邊應該派人來取過一次何氏綉好的東西,那個時間段何氏正在對肖母施虐,所以,來取東西的人一定有古怪。
她帶著祝靈離開肖家,朝肖達越說的綉庄而去。
這個綉庄不小,是京里某個官員家裡的產業。
前面是鋪子賣綉品,後面是做活計的地方,有不少的綉娘在忙活。
蘇七進去后,拿出了攝政王府的身份牌,立刻有掌柜的過來招呼她。
「不知道蘇姑娘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掌柜不用猜也知道,能拿出攝政王府身份牌的姑娘,只有那位被攝政王府捧在手心裡的蘇姑娘。
蘇七四周環顧一圈,「我想知道,有一位何氏在替你們綉美人圖,去她家中取綉品的人是誰?」
掌柜的想了想才記起何氏,「她的綉功不錯,所以一直與綉庄有往來,去外收綉品回來的夥計是阿倉,我這便讓人將他喚過來。」
「好。」
掌柜讓人把阿倉叫了過來,是個年輕的男人,聽完蘇七的來意后,他立即點點頭道。
「的確是小的去了肖家收綉品回來的,那回小的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何氏端著餿了的飯菜去給她家婆吃,回來后,小的還與綉莊裡幾個熟識的人說了幾嘴。」
蘇七意識到了阿倉話裡帶出的信息,「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與他們話聊的時候,店裡有沒有人在買綉品?」
阿倉想了一會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還是旁邊的一位夥計插嘴道:「小的知道,那日阿倉是在與小的說話,當時鋪子里確實有幾個人在挑選綉品。」
蘇七調查了阿倉與店鋪里幾個夥計的家庭背景,以及案發時他們的時間線,確定他們沒有嫌疑之後,她才問起那天有可能聽到了對話的客人。
掌柜去查了記錄冊,雖然上面記錄的只是交易金額與售出物品,但因為來鋪子里的大多是熟客,回憶一番,還是能記起當時來的客人有誰。
令蘇七意想不到的是,有一個人竟然與皇室有關,正是文王的正妃。
另外兩人一個是城中做酒樓生意的朱寒廣,他來買給人祝壽的禮物,另一人則是做瓷器生意的莫家當家人,他同樣也是來買壽禮的。
經綉庄的掌柜解釋,蘇七才知道,原來過幾日是當今太皇太后的親弟弟,也就是當朝老國舅要做壽,京中大部分人都會去賀壽,所以早早的便要準備賀禮。
蘇七從綉庄離開,直接去了順天府。
張柳宗在外面查案子還沒回來,她等在後院,靜靜理著剛才得到的線索。
在綉庄的三個人,都有可能在購買東西的時候聽到過阿倉說的話,進而把何氏列為要殺的人選。
她需要一個一個的去調查,才能確定這三個人有沒有鬼。
不管案件怎麼樣複雜,只要還有新的線索可供查下去,便是一種最好的結果。
等了良久,張柳宗才滿頭大汗的回來。
他灌了一杯冷茶下腹,才一屁股坐下,「蘇姑娘,我根據你說的兩點去查了下一個死者,腿都快跑斷了,仍然一無所獲。」
蘇七主動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別著急,慢慢說。」
張柳宗一咕咚再次把茶水喝完,「以煙袋與施虐這兩點去查,真的極難查到什麼,都說家醜不外揚,哪怕我找到了一戶人家,他們也會藏藏掖掖的不肯說實話,我們又不能將案子廣而告之,這……真的是沒法子查下去了啊!」
蘇七抿了下唇,張柳宗所說的這些她都理解,也知道案子的難度。
她把剛才得到的一些線索跟他細說,不管是關於私人開採的冰窖,還是死者衣物上的青苔痕迹,以及聽到了何氏虐母的三個綉莊客人。
張柳宗朝蘇七投過去一個佩服的眼神,同樣的時間,他什麼都沒查到,蘇七卻能發現那麼多的線索。
關於私人冰窖之事,他之前也是知道的。
只是……
「這能夠私人開採冰窖的人,非富即貴,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做出殺人犯法的事呢?」
蘇七迎上張柳宗的視線,「兇手犯案的理由有千萬種,我們做為查案一方,一定不能被主觀束縛,這樣容易錯過許多與案件有關的線索。」
張柳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如此,除了私營的冰窖之外,我也會再安排官差去查私採的冰窖。」
蘇七突然想到一點,「這樣,你先查在綉庄中的三人的家中,有沒有私採過冰窖。」
張柳宗當即被點醒,只要那三人家中誰有冰窖,他的嫌疑便會更大。
「不過,蘇姑娘。」他賠了個笑給蘇七,「朱家跟莫家我可以去查,文王殿下那邊,恐怕還是需要蘇姑娘出馬了。」
蘇七沒有拒絕,按照得到的證言來看,兇手極有可能是男性,不管是負責撐船還是負責將西湘子扛上岸的,這些都是體力活。
她跑一趟文王府,最主要還是想查清楚,文王妃在聽說了何氏的事後,有沒有說與其它人聽。
蘇七精疲力盡的準備回王府。
然而,她與祝靈才離開順天府,迎面卻駛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緩緩停在她的面前,有隨車的丫環掀開馬車帘子,隨即,從裡面探出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