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切莫急躁,我們並非兇手!」林曦高聲解釋:「沒有我們,真兇照舊會濫殺無辜,難不成讓雷老大死得不明不白嗎?」
沒有我們,又該如何捕拿真兇?
這番話一出口,前面兩名船工突然停下手中動作,面露猶豫。
「若你們才是兇手,我們豈不是危險了……」彭崢腦海靈光一現,迅速指出了林曦言中之破綻。
陸雲帆盯著口無遮攔的彭崢,嚇得他趕緊躲到了一個船工背後。
突然,一閃的銀光划過天際,冷河的長劍脫鞘,劍柄帶著沉鬱的內力在空中轉了一圈,將幾名圍攻的高大船工頓時推倒。
那把閃爍著冰冷光芒的劍尖緊貼在一名船工肩膀上,正是剛才向林曦一眾叫嚷最凶的那位。
「冷某曾在戰場斬敵無數,以一敵十,諸位以為,憑你們,值得冷某等人暗中行兇?」
若他們願意,明刀明槍奪船輕而易舉。
陸雲帆目光如炬,提高聲音詢問:「還有何人有異議?」
誰敢再有異議?
冷河剛才一顯身手便輕易制服了四五人,若真下手,船上之人恐怕都不是陸雲帆等人的對手。
彭崢再次悄悄隱入人群,方才嘀咕不休的船上女妓,在得知林曦及僕人替她們守夜後,紛紛閉口不言。
陸雲帆掃了林曦及其清橘一眼,兩人立刻明了,立即帶著雷老大的屍體離開,把混亂的甲板交由同伴處理。
「大家,距離冀港尚有三天行程。若我們自相猜疑,反將給兇手機會趁虛而入,為禍不斷。」
陸雲帆目光犀利,掃視眾人,聲音沉穩道:「本官向大家承諾,必在船靠岸前,捉拿兇犯,給死者一個公道。」
他話語堅定,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雷老大信任陸大人,我等亦信。」一位長相平平的船工首先表態:「我們就按陸大人說的辦。」
「行,行。」
「依陸大人安排。」
眾人紛紛表示同意。
顯露的強大武力讓眾人回歸理智,被煽動的船工們乖乖返回工作崗位,保船航行正常;其他的船客則被冷劍微笑著邀請回到各自房艙。
彭崢第一個逃之夭夭,冷劍目光一斜,手指輕彈,一個小石子精準地擊中彭崢的後部。
一聲「砰」,彭崢摔了個四腳朝天,那裡仿佛有東西頂入,痛得他齜牙咧嘴!
公眾之下,彭崢想要撓一下但又難為情,疼痛難忍又難以起身,只得在眾人注視下掙扎著爬進船艙內。
「彭老闆,需要協助麼?」冷劍「熱心」地高聲問道:「要不我扶你回屋?」
「不用!」船艙內彭崢的大吼響起,使得冷劍忍不住大笑。
旁人只看到平穩行走的彭老闆突然跌倒……然後又爬起繼續前進。
幾位船夫見此情形輕輕搖頭,道士們始終保持沉默,看完樂子後默契地散去。
言靈婆婆見局勢穩定,輕拍林曦的手:「我們也該回去了,別再給路大人他們添麻煩。」
人群散開之後,陸雲帆走向剛才第一個表態的船夫,低聲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哦,都叫我阿樹,大人您也這麼叫好了?」阿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大人不要生氣,我們都是樸實的人,沒有惡意。每個人都十分尊敬船長的,他去世了我們都很難過。」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你會駕駛船嗎?」陸雲帆反問。
「我、我不行,」阿樹忙地擺手:「我只是個簡單的船夫,日常只負責搬運和拉船。駕駛船必須由教頭來教……」
「那我來教你。」陸雲帆帆說完轉身離去,看到阿樹沒有跟上,回頭一看,只見這小伙子眼含淚水,佇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大人,您為何要教我?」
「因為你誠實。」陸雲帆輕輕一笑:「若船再出現問題,出現新的事件,我們需要一個願意協助的船員確保航線安全。這可能也是雷老大的期望吧?」
成為船長,最大的希望無疑是帶領船隻平安到達目的地。
「對!」阿樹毫不遲疑,跟隨著陸雲帆:「大人,您不是官員嗎,怎麼會開船呢?」
「只是了解一些……前幾日雷老大曾教過我一些關於航線的知識。」陸雲帆微微聳肩,沒想到雷老大無意中的教導,卻在關鍵時刻為全體船員留下了一線生機。
與此同時,林曦和青橘將雷老大的遺體安放在了班教頭的船艙內。
班教頭的遺體已經開始散發腐敗氣味,林曦將遮臭的香包綁在班教頭身上,二人隨即檢查雷老大的遺體。
半小時後,林曦檢查完畢,正洗手時,陸雲帆來到了這裡。
「大人。」林曦趕緊擦乾手,「船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嗯,」陸雲帆想到手法熟練的阿樹,嘴角不禁浮現一抹微笑,隨即正色問道:「屍體怎麼樣了?」
「是被掐死的。」
林曦稍作思考,「雷老大死於寅時末到卯時初之間,距現在還不到一個半小時,屍體剛開始僵硬。」
雷老大在與兇手交談時,雙方發生爭執,兇手突然動怒,使用武器迅速纏繞住雷老大的脖子。
林曦指著雷老大脖子兩側的淤青說:「這種武器很獨特,類似繩索,但又可作為鞭子使用,與殺害班教頭的工具一致。」
她環顧四周,取下一段窗簾布,示意青橘過來。
青橘明白自己將再次扮演雷老大。
「假設我是兇手,青橘是雷老大。我們幾句話說不到一塊,或許觸及了彼此的痛點,雷老大一氣之下拍打船艙壁板,我立刻以武器勾住他的脖頸。」
林曦將窗簾布勒在青橘的頸部,用力一拉,青橘被迫靠向牆壁,布條緊緊環繞在他頸間。
「雷老大喉部被鎖,無法呼救,但他身手不凡,絕不會坐以待斃,就開始拼命掙扎。」
講至此處,青橘開始掙扎,使勁推開林曦,兩人一同倒地,林曦在下,青橘在上,但窗簾布仍緊裹著青橘的頸部。
「兇手無需再用力,再次採用同樣方法,意圖通過加強束縛迫使雷老大窒息而死。雷老大不肯屈服,在掙扎中撞斷了瞭望台的木欄,正中兇手下懷。」
林曦站起身來,跪在地的青橘則低頭俯身,模擬雷老大被懸掛的狀況。
「雷老大本身體重較重,懸掛在瞭望台上不久便斷氣。兇手見他已經死透,即用旁邊的韁繩再次勒住雷老大的脖子,取回了自己的兇器。」
林曦放開手,揉著被青橘撞痛的肩膀,「這件兇器極為關鍵,顯著到足以暴露身份的程度,因此必須帶走。」
那麼問題就來了,什麼樣的兇器,即便公然持有,也不會被人注意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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