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
屋子裡的人臉色突然都變了。
「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陸雲帆害怕事情變得複雜。
原以為問完「血字預言」便可結束,哪知這位似乎瘋瘋癲癲的言靈婆婆原先是正常的,竟是遭人毒害。
事情仿佛是波濤疊起,接踵而至。
「方小姐,言靈婆婆是不是突然就病倒的?最初是忘事、經常丟三落四,然後變得語無倫次、神智不清,偶爾清醒偶爾迷糊……這樣大約持續了半年左右。」
林曦的一番話重新勾起了方諾的回憶,她連連點頭,急促地說:「是是是!」
「言靈婆婆中的毒並非在船上,而是在村中被同鄉暗害的。」林曦向陸雲帆解釋。
她清楚陸大人擔心什麼,擔心案情愈發糾結,涉及的人和事件愈多,船客的安全就愈發難以保證。
方諾被林曦的話喚醒過來,臉色蒼白,她輕聲說:「是他,肯定是他……」
「是誰?」青橘緊張地問。
「是五長老!五長老最擅長使毒!他認為師父對舊禮堅守不放、導致村落日益貧困,欲改制開放,卻受到師父反對。」
方諾痛苦地說:「太過分了!無論怎樣,都不應該對師父使用毒藥!」
「這毒從表及里,逐漸浸透至五臟六腑,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大夫也很難察覺。」
林曦停頓了下:「好在我的師父略懂此道,這幾天先用針灸暫時遏制毒素擴散,等上岸後找到相應的藥物誘導出毒,言靈婆婆就有望恢復健康。」
「林小姐,太謝謝你了,我的師父、我的師父就拜託你了!」方諾眼淚汪汪,哭聲越來越響。
在安慰了方諾之後,林曦輕聲哄著言靈婆婆服了一顆「安神丸」,待老人家睡去後,她在屏風之後為其針灸製毒。
陸雲帆的目光隨著屏風的縫隙掠過,林曦那如玉般白淨的手指尖,一閃銀光剎那即逝,落在言靈婆婆身上……手法真是敏捷。
「……是我把師父接回來的。」
方諾愧疚地解釋:「午時剛過,我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就發現師父不見了。」
方諾在甲板上尋找了一圈,發現師父正拿著一盆血液走向船艙底層,留下了那些「血字」後仍舊不願離去,一直低聲念叨著。
周圍船員的來往和談話聲嚇到了方諾,她急忙將人強行帶了回來。
「你們就在我剛進屋不久之後,你們來敲門。」方諾小聲道歉,手緊繃地抓著衣角:「大人,您要相信我,我們真的沒有殺人。」
「在往來的路上,你們沒有碰到其他人嗎?」陸雲帆沉著臉問道。
「沒有。」
「這就很奇怪了。」陸雲帆的眼神凝重。
船上的巡邏時間總是有規律的,一個神志不清的老婦人和一個急著找人的小姑娘,怎麼會「恰好」避開所有的檢查點呢?
林曦在施針時全神貫注在病人身上,並沒有留心到兩人的對話。
陸雲帆又提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確認了這對師徒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屋內,昨晚的飯食也是趁著夜深人靜時偷偷帶回去的,於是沒有再細問。
他深沉的眼神在林曦那忙碌的身影間流連,腦中交織著雷老大、小道士們、神婆師徒以及商賈彭崢夫婦的陳述和行動軌跡。
思索間,陸雲帆的思維漸漸空白,視線僅停留在林曦身後匆匆的影子上。
「完成了。」林曦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額頭上微微透出汗珠,她輕鬆一笑:「毒素暫時得到控制,婆婆這幾天應該會慢慢好轉。」
她對著急切的方諾輕聲囑咐:「未來幾天不要吃刺激的食物,以清淡為主。如果出現昏睡或發呆,都是正常反應,不用擔心。我明天會再來繼續治療婆婆。」
「林小姐,太感謝你了!我、我給你磕頭了!」方諾激動想要跪下,卻被林曦穩穩扶住。
「不用不用!我承受不起方小姐這樣的禮!」林曦又是哭又是笑,這位小姑娘真是單純活潑,怎麼一見面就要行大禮呢?
方諾跪坐在床邊,看著安然入夢的師父,對林曦一行人露出感激的微笑:「師父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心了。」
陸雲帆首先離開,林曦帶著她的僕人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幸虧沒有用腳踹門。」林曦輕聲自語:「否則又得給大人添麻煩去修門了。」
陸雲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無奈地笑了:「你是在取笑我?」
「哪敢哪敢。」林曦立刻否認,一臉嚴肅地說:「我是在誇大人力大無窮、武藝超群!」
陸雲帆:「……」
當林曦一行人從言靈婆婆的屋子出來後,正巧在甲板上遇到了前來報告的冷河和完成看守任務的冷劍。
「大人,所有證言都已整理好放在屋裡了。」冷河報告。
「我們這邊除了花千樹,其他人都已經問過了。」陸雲帆點頭說道:「你們辛苦了。」
「哎呀,一點也不辛苦!我就樂於看彭老闆被迫打掃衛生!」冷劍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
「我還有件事要報告。」冷河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
「花千樹的名字並不在船客登記簿上。」這意味著冷河還不清楚花千樹究竟住在哪裡。
林曦感到驚訝,側過頭去看向冷劍。
冷劍也顯得有些驚訝,「林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絕對沒有遇到鬼!我僅是從早上起就一直找不到他而已!」
這並不意味著此人不存在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曦苦笑著說:「你是不是被言靈婆婆嚇出問題了?」
不等人回答,直接提出了「鬼神論」。
她敘述了昨天遇到花千樹的一系列細節,追問:「他會武嗎?」
「不清楚。」冷河回答後也感到驚訝。
不僅他,陸雲帆和冷劍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哇,連陸大人都沒有看出他的武藝如何嗎?」青橘怯生生的說:「這花公子給人的感覺毫不起眼,沒想到這麼神秘。」
連陸雲帆這樣的頂尖高手,近距離的接觸下都無法判斷對方的武藝高低,結果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花公子根本不會武術,要麼他的武功非常高深。
青橘平時只擅長吃東西,這次卻提出了意見,連一向不太正經的冷劍也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青橘真聰明!」
「我們先回去再說。」陸雲帆下達指令,眾人便有序地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屋裡,陸雲帆和林曦一人查看口供、一人翻閱乘客名冊。
冷劍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大人和林小姐的頭逐漸靠近,然後對冷河使了個眼色。
冷河斜眼看了冷劍一眼:「你眼睛有問題?」
「沒有!」冷劍辯解,又對冷河使勁眨了眨眼,卻發現他似乎沒有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坐在軟榻上吃東西的小青橘。
冷劍很少見到兄弟這副迷戀的模樣,不禁嘆了口氣。
看來自家的大人和兄弟都已經徹底被林小姐主僕俘虜了。
這情路真是曲折啊!!
「找到了,就在這裡。」林曦指著一堆無主的貨物,不留姓名、不留接收者。
「花千樹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保貨人』。」陸雲帆放下一疊口供,一臉嚴肅:「這回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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