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無辜地說：「錢泰肚子裡的東西，我費了好大勁才搞出這麼一點……」

  「別說了！嘔！」宋知府剛才還滿腔熱血，此刻卻是悔恨交加。

  竟然忘了，林曦擅長開膛破肚的本事！

  「哈！」冷劍忍不住爆笑，連平時嚴肅的冷河也轉頭偷笑不止。

  陸雲帆微笑著輕咳一聲，用眼神示意冷氏兄弟適可而止。

  小青橘笑得合不攏嘴，最終還是停下手中的食物，免得讓宋知府更加難受。

  林曦無奈地嘆氣，「那我們是不是等一會兒再討論？」

  「是是是，等一會兒，讓本官緩一緩。」宋知府急忙喝了幾口茶，似乎這樣能讓他心理準備更充分，然後點頭示意林曦可以繼續。

  林曦看向陸雲帆，得到他的同意後才繼續說：「錢泰來自北方，偏愛麵食，體內脂肪較多，胃部健康；儘管能喝，卻鮮少醉倒。」

  宋知府眼睛一亮，心裡暗贊林曦這小姑娘的解剖水平真不是蓋的！

  他和陸大人剛才又去了死者曾經用餐的酒樓詢問，那裡的店小二也是這麼說的：錢泰酒量非凡，很少需要張謙攙扶而出，反倒是經常與他共飲的吳用，常常喝到昏迷。

  「吳用則完全相反，他從小生活在江南地區，無論是飲食習慣還是身體構造，血液粘稠、易患胃病，都符合典型南方人的特點。這一點我已經和錢、吳兩家的夫人核實過了。」

  此外，錢泰的左臂曾脫臼，身上有不少舊傷，似乎是曾被人強行制服留下的；而吳用則有腳踝扭傷的習慣，喝酒後腳會發麻，這也是張謙經常需要扶他回家的原因。

  「注意到這些細節，就不難推斷出兩人的身份了。」

  宋知府對林曦更加欽佩，心想若能留下這樣的人才在陵水城，那該多好。他撫摸著鬍鬚讚嘆道：「女子做驗屍確實比男子細緻。我們的仵作跟你相比簡直差太多了！」

  「過獎了。」林曦謙虛回應：「我作為外來者，對死者一無所知，因此查得更加細緻；知府衙門的仵作因為熟悉死者，反而容易忽視細節。」

  小丫頭真會說話。

  宋知府對林曦的讚賞愈發之重，「林仵作在柳州的月錢是多少？陵水城願出價翻倍……」

  突然，宋知府感到額頭一陣寒意。他身體僵硬，目光轉向寒氣的源頭：陸大人那對似能射出冰箭的深邃眼眸，讓他感到一陣心寒。

  宋知府立刻收斂心神，不再敢看陸大人，也不敢提留下林仵作的事了。

  陸雲帆輕哼一聲，他怎會不明白宋知府覬覦人才的想法？追求人才的心，人人皆有，他當初不也是……

  「我們來談談案情吧，」陸雲帆輕咳一聲，將思緒拉回正題。

  關於死者身份的確認已經講明，現在進入本次討論的核心部分。

  宋知府急忙端正坐姿，原來現在才到關鍵點？

  林曦通過事實證明，之前的分析不過是序幕。

  「依據官府發現屍體的時間推算，錢泰在七日前的子時之後因頸部被割而亡，吳用則在錢泰之後大約兩個小時遇害。」

  儘管兩具屍體是在相隔三日後分別被發現，但他們的死亡時間相差不過兩小時。

  兩具遺體被冰封數日，儘管腐敗程度有所不同，但兩人生命終止後的屍斑、胃中食物消化情況相差無幾。

  羊皮紙內包裹的是兩名死者胃中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殘渣，與酒樓小二所提供的菜單相吻合。

  這表明兩人在離開酒樓後不久便遭遇殺害。

  林曦展示了一張紙，上面繪有一把大鋸子：「作案工具為帶鋸齒的鐵鋸。兩人在臨死前並無掙扎的傷痕，也就是說，在他們還活著且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被人用力鋸斷頸部致死。在頭顱與身體分離的瞬間，心臟仍在跳動、眼睛還能看見……」

  林曦的話語讓屋內眾人的表情變得複雜。

  兇手對兩名死者懷有極大的仇恨，才會讓他們親眼目睹自己被割首，直至血液四濺、生命終結。

  「兩人被殺後，兇手交換了錢泰、吳用的衣物，混淆了他們的身份，並隱藏了頭顱、分開拋棄屍體，顯然是為了延遲官府發現屍體的時間。」

  「這兩個小時，足以讓兇手先後殺害錢泰和吳用。」陸雲帆冷冷地說：「兇手真是深謀遠慮！」

  無論是交換死者衣物，還是隱藏頭顱，都是為了混淆兩人的死亡時間，延緩官府的搜尋。

  「然而，」林曦輕輕摸了摸下巴，「錢泰和吳用都是陵水城的知名人士，揭露他們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我不明白兇手為何要費這番周折。」

  除非，兇手有他必須這麼做的原因。

  「另一個令人費解的細節是，兩位死者臨終前都喝了酒，那種酒異常特殊，酒精濃度極高，足以令人陷入沉醉。」

  「連酒館的老闆都不清楚那兩瓶酒錢泰是怎麼弄來的。」宋知府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你的意思是……」

  「沒錯，很可能是有人預謀謀殺。」林曦肯定地回答，補充了宋知府未說出口的話。

  「如果我們的推測錯了呢？」一直沉默的冷劍突然開口。

  陸雲帆興致勃勃地說：「繼續說。」

  「兩位大人考慮一下，這個兇手無論是讓受害者活著窒息還是死後斬首，都透露出一種報復的情緒。他將錢泰和吳用的頭顱斬下後，是否並非為了隱藏以拖延時間，而只是為了向敵人發泄怨恨？」

  這個推理雖然出人意料，但又似乎合情合理。

  最可能懷恨錢、吳兩家的人……

  被冷劍這麼一提醒，陸雲帆突然站起來說：「或許，我知道頭顱在哪裡了。」

  「在哪裡？」宋知府也立刻站了起來。

  陸雲帆輕輕一笑，嘴角上揚：「請宋知府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林曦和青橘迅速整理好現場的證據，交給衙門處理，然後跟隨陸雲帆一同乘坐馬車去尋找死者的頭顱。

  在路上，宋知府不停地感嘆，這一天的案情進展比之前七天的總和還要多，線索層出不窮。

  「多虧了陸大人和林仵作，我們應該能很快揭開謎團了。」宋知府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希望馬車能夠更快一些。

  他為了這個案子親力親為，深怕不能迅速破案、上報京城。

  然而，陸雲帆並不像他那樣樂觀，「我們先找找看。」並不一定能像他猜測的那樣，順利找到兩人的頭顱。

  「對了，林小姐，你還沒描述兇手的外貌呢！」冷劍好奇地湊過來：「有什麼線索嗎？」

  找到錢、吳兩人的屍體固然重要，但最終解決案件還得靠抓住兇手。

  宋知府聽後大吃一驚，「林仵作還能推測兇手的外貌？」

  天哪，林曦還有多少隱藏的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