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因為南音改變了劇情,可如此重大的劇情都改變了,楚有容的黑化值卻還是紋絲未動,甚至沒有一丁點兒波瀾。
這本書寫到南音死後,楚有容在大戰中被魔氣侵體,生了心魔,無力抗爭。
原本名門正派的天才,一夜之間成了血洗門派的叛徒,上至陸浮雲,下至郡柔,全都被楚有容斬殺。
而故事到這裡,也就戛然而止,作者因為扛不住評論區的狂轟濫炸,直接太監以示反抗。
既然大戰不會開始,殺死南音的事情不會達成,後面的魔化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那這二十點的黑化值,到底從何而來呢?
系統傻了眼,南音也不明白,只能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一副大爺相。
原本是想賣個慘,叫他表白心意,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
沒想到楚有容這樣極端,當場下了替身契,卻半字不提情愛。
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南音捉摸不透,卻更好奇他究竟為什麼要護著郡柔。
喜歡?不可能了,若是喜歡郡柔,怎麼也不會和自己結契。
可若是另有原因,又為什麼不解釋清楚,非要藏著掖著呢?
正在南音苦思冥想至極,門外傳來了陸浮雲的聲音。
「她如何了?」陸浮雲蹙眉看著楚有容。
楚有容行了一禮,才道:「無甚大礙,只是要多休息幾日。」
「簡直胡鬧!」陸浮雲的聲音陡然拔高,「私自前往凌源秘境,和同門大打出手,還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南音,為師對你太失望了!」
楚有容的眉頭擰起來,正欲開口,就聽見身後的洞門打開。
南音走出來,面色如常,盯著陸浮雲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她雙手交疊,高舉過頭頂,百年來頭一次對陸浮雲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師尊。」
陸浮雲心中咯噔一下,沒來由地被一陣酸澀襲遍心臟,喉頭好似有什麼堵住了一般,半晌發不出聲音來。
平日裡,南音如何囂張狂妄,如何不識禮數,如何不懂尊卑,他都沒覺得有什麼。
小時候的南音直呼他的名字,扯他的頭髮,偷偷拔了他綰髮的簪子,他也從未惱怒過。
後來因為郡柔,南音又和他吵架,冷嘲熱諷,言語羞辱,可他依然隨她去,不急不惱。
只是現在,南音躬著身子,老老實實行了一禮,對著他恭恭敬敬地喚一聲師尊……
他卻慌了神,只覺得心中缺失了一塊兒,卻抓不住。
「徒兒知錯了。」南音的聲音沉穩,沒有半分嘲諷,不似說反話。
「徒兒自請禁足,不出山門,再不招惹他人。」南音低著頭,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卻叫兩個男人都皺緊了眉頭。
陸浮雲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著南音這般說話,反而心亂如麻,希望她抬起頭來,壞笑著看他,然後一通冷嘲熱諷。
然而沒有,南音始終低著頭,腦袋沉得紮實,像是將百餘年來不遵的禮數全部還清。
「既然你知道錯了……」陸浮雲心煩意亂,開口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生硬道,「那你與有容的婚事……」
「我是真的喜歡楚有容。」南音抬頭,收了禮數,靜靜望著陸浮雲,「也是真的要和他成婚。」
陸浮雲眉頭緊鎖,怒目而視:「你喜歡過的人那麼多,哪一個成了?不都是你消遣的玩物?」
「如今郡柔喜歡有容,你便要搶了他,若是郡柔不喜歡了,你再丟棄?他是你師兄,怎容你這般羞辱?」
陸浮雲越說越氣,張口欲再說,卻被南音靜謐的眸光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雙眸子從來沒有這般安靜,它們向來都攝著瘋狂而熱烈的光,以至於無論南音做什麼,說什麼,都帶著一股子桀驁和囂張。
可現在,這雙眼眸靜靜凝視著陸浮雲,將他口中那些話悉數堵了回去,叫他捉摸不透,看不明白自己這個徒兒到底在想什麼。
「我們已經換血了。」南音的唇角彎起一抹笑意,不同於往常,這抹笑容輕鬆愉悅,帶著一股子叫人安心的恬淡。
以至於哪怕她所說的話如此匪夷所思,陸浮雲還是一下子就看出來,她說的是真的。
百餘年,追求南音的人數不勝數,不乏強者,可她總是抱著一種遊戲的心態,逗狗似的答應他們,然後玩弄他們的感情。
沒有人能在她這兒撈到好,沒有人能真正走進她的心裡,所有人都是她的消遣,端看誰用情更深,傷得更慘。
這樣的人,竟悄無聲息進行了換血,將這份獨一無二的唯一交給了楚有容。
「你……」陸浮雲喉頭髮干,不明白自己對待自己的兩個徒弟,為什麼這般怯弱,以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南音看著他,身子卻往楚有容那兒靠了靠,牽住他的手:「結契儀式可以不用辦了,我和有容也不在意這些,只在宗門族譜記載便可。」
「師尊,我身體不舒服,還是先回去了,就不送了。」
說著,她拉著楚有容退後幾步,仍是掛著恬淡的笑意:「師尊慢走。」
話罷,二人轉身進入洞府,門關了。
陸浮雲怔怔站在外面,這才想明白南音那安靜的氣質究竟是什麼,才會讓他感到這般心悸,這般呼吸不暢……
那是疏遠。
是百餘年來從未在他們之間提及的詞語。
南音疏遠了陸浮雲。
自那日自請封山後,南音便當真沒有再踏出山門一步,任憑誰來門口**喧譁,也全然不急不惱,洞門不開。
楚有容從始至終沒有發言權,南音叫他搬來,他便搬來,南音叫他住下,他便住下。
只是到底是大師兄,不能如南音那般任性,故而他仍然在門派里按部就班,裝做沒看見那些窺探的眼神。
一晃幾個月過去,距離預言中的浩劫又近了一步。在洞府中的南音卻停了修煉,整日癱在床上,不是發呆就是找系統里自帶的小遊戲。
在南音又一次打開2048時,系統終於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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