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深一夜未歸。

  顧眠猜想他是身體得不到紓解，去找尹落雪了。

  但這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

  翌日一早。

  顧眠起床下樓，陪厲老夫人吃早餐。

  「霆深呢？」厲老夫人問道。

  顧眠給厲老夫人倒著牛奶，「集團有點急事，霆深一早就出去了，叫我替他陪奶奶吃早餐。」

  「好，你在就行，有他沒他無所謂的。」

  厲老夫人笑笑，她豈不知厲霆深昨晚就走了，只是不想拆穿顧眠的謊言而已。

  說到底，孩子也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吃過早餐，顧眠就跟厲老夫人告別，去了醫院。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半小時，小寶早就在翹首以盼等著她，「媽媽！」

  顧眠笑著問道，「小寶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

  「我給你做了小甜品，晚一點再吃。」

  「謝謝媽媽。」

  顧眠放下東西，便開始打掃房間。

  小寶對空氣品質要求特別高，顧眠每天都要打掃三遍，保證一塵不染。

  裴謹川開門進來，立刻道，「這種活你別干，歇著吧。」

  顧眠笑笑，「裴先生，我是你花錢請來的護工，不是祖宗，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你現在情況特殊，最好少動，前三個月要格外注意。」裴謹川道，「我又找了新的護工，不管小寶接不接受，起碼這些活不用你幹了。」

  「這怎麼行。」顧眠過意不去，「那我的工資減半。」

  雖然相識不久，但顧眠的性格並不難被看透，裴謹川也只能答應，「你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想占。」

  顧眠道，「我外婆說過，每個人這輩子得到的都是有命數的，把不屬於你的據為己有，就一定會在別的地方讓你失去擁有的。」

  以前她不懂，但坐牢的這一年，她似乎明白了這句話。

  厲霆深就是不屬於她的，她強行占據，所以才會讓她失去很多。

  「外婆說得對。」裴謹川道，「顧眠，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恕我多嘴問一句，你跟厲霆深的關係似乎並不好。」

  顧眠沒有隱瞞，「我準備離婚了。」

  「那孩子呢？」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他沒有關係，他也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裴謹川點點頭，「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你要不要聽聽？」

  「什麼？」

  「我看了走廊的監控，那天小寶挨了打，躁鬱症犯了，換成平時，是一定要打鎮定劑才能讓他安靜下來的，但是那天在你的安撫下，小寶居然不用打鎮定劑。」裴謹川嘆氣，「你也知道，孩子這么小，打鎮定劑對他的身體並不好。」

  「這倒是。」

  裴謹川看著她，「你現在懷孕，接下來要賺錢養孩子，是十分不容易的，我可以幫你。我是海城人，來帝都是出差的，很快就要回去，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跟著我一起回海城，你幫我照顧小寶，我給你開工資，如何？這樣我們也算是互惠互利。」

  「裴先生，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顧眠思考片刻，開口道，「但是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

  「我知道你是想幫助我，但如果霆深知道我離了婚跟你回海城，還去你家照顧小寶，他一定會有所誤會。」

  裴謹川挑眉，「我以為你決定離婚，是跟厲霆深沒有感情了，為什麼還擔心他誤會呢？」

  「我不是擔心他誤會，而是擔心他一旦誤會，就會朝你發難。」顧眠解釋道，「你可能不了解他，他的占有欲近乎變態，是不可能允許我一離婚就跟別的男人走太近的。」

  顧眠見裴謹川若有所思，又補充道，「裴先生，我們之間當然是清白的，但霆深可能不會這麼想，你一心想幫助我，我要是連累你被針對的話，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也請你相信我，我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顧眠，我希望有一天，你如果需要幫助，可以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不為別的，就為小寶喜歡你，我也願意幫你。」

  「謝謝裴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顧眠問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海城？」

  「快了，就這幾天。」

  ......

  晚上九點半，顧眠哄小寶睡下後準備離開。

  裴謹川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你要陪小寶。」

  「新護工晚上在這守著，我剛好要出去一趟，順路。」

  顧眠這才沒有推辭。

  黑色賓利停在公寓樓下，顧眠打開安全帶下車。

  「顧眠。」裴謹川叫住她，拎著兩個禮盒走到她面前，「這是一個商業夥伴送的，我也帶不走，你留下吃吧。」

  顧眠定睛一看，是一個知名品牌的燕窩，因為品質好，價格也偏貴。

  「裴先生，不用了。」

  「拿著吧，不然我扔掉也可惜了。」

  顧眠只能接了過來，「謝謝。」

  「不用客氣。」

  顧眠剛要告別，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一個頎長筆挺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朝著她走了過來。

  顧眠一怔。

  裴謹川順著她的視線轉頭望去，也看到了厲霆深。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厲霆深來到顧眠身邊，俊美的臉上有著笑意，「怎麼還勞煩裴總送你回來？不是說好我去接你的嗎？」

  顧眠想起昨晚的事情，臉色有點不自然。

  「厲總，又見面了。」裴謹川笑笑，「我來這附近辦點事，順便送顧眠回來。」

  「有勞裴總。」厲霆深抬手摟住顧眠的肩膀，「改天我們夫妻請你吃飯。」

  「好。」

  他們明明客客氣氣的，但顧眠卻能感覺到空氣中的火藥味已經越來越濃。

  厲霆深下逐客令，「恕不遠送。」

  裴謹川也沒準備多待，「告辭。」

  顧眠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生怕他們當場打起來。

  顧眠還沒回過神來，手裡的兩袋燕窩突然被厲霆深拿走。

  不遠處就是垃圾桶，他直接扔了進去。

  「你幹什麼！」顧眠心疼不已，「這很貴的！」

  厲霆深轉過身來，目光沉沉，「這麼點破玩意就把你收買了？顧眠，你不是很有骨氣嗎？連厲太太的位置都不貪圖，怎麼貪起這兩盒燕窩來了？」

  「你說話客氣點。」顧眠正色道，「這是我買的，不是人家給的。」

  她沒打算白要別人的東西，準備回頭結算工資的時候把燕窩折算成錢從工資里扣的。

  「你當我聾了？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他送你的。」

  「我回頭會給他錢，怎麼不算買的了？」

  顧眠說完，準備去把燕窩撿回來。

  「不許撿。」男人的警告聲幽幽響起，「你要是敢撿，我就燉十份燕窩，讓你一口氣吃完。」

  顧眠想起那天的牛排，硬生生停下腳步。

  厲霆深說得出就做得到，她不想吃十份燕窩。

  顧眠轉頭看著他，「我接過來了，就要付給他錢，你這一扔，我好幾天白幹了！」

  她說完，便氣鼓鼓地轉身上了樓。

  厲霆深捏了捏眉心，不就是兩盒燕窩，能值幾個錢，至於她生氣？

  顧眠拿出鑰匙開門進屋，剛要關門，男人就跟了進來。

  顧眠急忙攔住他，「你幹什麼？我沒讓你進來，出去。」

  她這點力氣自然攔不住，厲霆深輕而易舉地登堂入室，毫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顧眠只能關上房門，去陽台上收衣服，自顧自忙碌著。

  厲霆深掃了一眼眼前的房子，還沒有厲家的一個洗手間大，東西一堆，更是狹窄逼仄。

  她望向坐在床上疊衣服的顧眠，「這裡怎麼能住人，跟我回家。」

  「我說了，那不是我家。」

  「還在生昨晚的氣？」厲霆深只覺得頭疼，他到一半強行結束，都沒跟她生氣，她倒是氣到現在。

  「你跟我回家，我保證不強迫你。」

  「我不會回去的，這裡很好。」顧眠把疊好的衣服放進一個小衣櫃裡，「我本來就是普通人，當然要住在這種普通的小區。雲悅灣很好，但並不屬於我。」

  就像厲霆深一樣，從來不屬於她。

  厲霆深眉心一蹙，俊美的臉上爬上了一抹不耐煩，「顧眠，我已經放低姿態了。」

  顧眠轉身望向他，「是奶奶逼你來的吧？你放心，等找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去跟奶奶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說你要跟我離婚，求奶奶給我施壓？」厲霆深的眉眼間怒意浮動，「顧眠，你是裝聾，還是故意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

  「為什麼？」顧眠不解地看著他，「你根本不愛我，為什麼不肯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