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秦先送賓客離開。

  陳與走的時候看了周吱吱一眼，「秦總，您這位女兒天賦不錯，可惜了，是個啞巴，人品還不端正。」

  喜歡撒謊。

  彈琴最忌諱的就是不真誠。

  秦先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周吱吱怎麼了？

  陳與再多說別的話就離開了。

  秦先看到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周吱吱，心裡對這個女兒的那些愧疚變成了懷疑。

  紅星村窮山惡水，刁民眾多，在那樣的環境裡，她跟著學壞了吧？

  秦先讓秦寒野送程渡跟司雪回去。

  周吱吱看了程渡的口袋一眼，示意他不要把符紙弄丟了。

  否則大禍臨頭。

  程渡輕笑，都要走了，還不捨得他呢，「我要回家了，以後有事找我。」

  司雪跟上程渡，「哥，等我。」

  程渡沒有搭理她，走得很快。

  揣在褲兜里的電話響了。

  「老大，明晚十點，有任務。」

  程渡慵懶的神色驟變，冷厲的氣息外溢，「好，我知道了。」

  「哥，對不起，我今天不該那麼說吱吱的，我錯了……」

  司雪追上去拉住了程渡的衣角，程渡回眸，「鬆開。」

  他的眼神駭人，是司雪從未見過的冷厲，跟平時判若兩人。

  如果平時的程渡只是混蛋了一些，脾氣暴躁了一些，但是此刻的程渡眼神冷得像殺神。

  她倉皇失措地鬆開了他的衣服，沒有再跟上去。

  她追得太緊了，以後還是要注意收斂一下情緒。

  人送完。

  「吱吱，你過來，我有話問你。」秦先招呼周吱吱過去。

  周吱吱看向秦先。

  「你在紅星村，是不是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陳與也不會跟他說那些話。

  秦先有些不安。

  周吱吱的神色也冷淡了很多，到底沒有從小跟他一起生活過，所以他不會信任她。

  她回答：沒有。

  「真的？」秦先半信半疑。

  周吱吱淡淡地點頭。

  「不是我不相信你，剛才陳與大師說你品行不端，我擔心……」

  秦先看到女兒冷淡眼神，心裡突然湧出一絲愧疚，「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周吱吱不在意。

  她轉身就要上樓，秦先跟她道歉：「你從小在紅星村長大，一無所長，我擔心別人說閒話，所以才說了你是我的養女。但是，我對你的好不會變。」

  秦悅是秦家的門面，她才是秦家大小姐該有的樣子，他的子女個個優秀，他不能讓周吱吱毀了他的招牌。

  周吱吱表示她不在意，能出紅星村，是她的願望，至於親生父親對她好，她該高興，但是對她不好，也無所謂。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腦海中響起了養母的話，養母最後死時的樣子。

  她緊緊握著周吱吱的手，滿眼含淚。

  「吱吱，你一定要好好讀書，然後走出紅星村！」

  「吱吱，你一定要走出去，不要被困在大山里一輩子，更不要認命！」

  「吱吱，不要相信村裡的任何人！如果出了紅星村，記得找一個叫做羌維的警察，他會幫助你，除了他，誰都不要相信！」

  「吱吱，答應媽媽，以後都不要再開口說話！除非……除非真相大白……」

  周吱吱不是天生啞巴，十歲那邊，養母慘死，死前，她告訴周吱吱閉嘴才能活命。

  所以，周吱吱閉上了嘴。

  「想不到你竟然會鋼琴。」秦先想到女兒剛才在台上的樣子，有些驕傲，不愧是他秦先的種，從來沒有一個孩子是廢物。

  「學了多久？」他又問。

  周吱吱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天。

  秦先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兩天？

  想到陳與說的話，怪不得他說女兒人品不端正。

  吱吱喜歡撒謊。

  才學兩天的鋼琴，怎麼可能彈成這樣，悅悅練了十幾年鋼琴，已經算是天賦極佳的了也才到現在的水準。

  「算了，你在紅星村確實受了很多苦。」說謊可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秦先這麼想著就能想通了，「從今天開始，我會送你上學，給你找家教，你這些年落下的功課都會一一補上。」

  「學習的科目雖然有點多，但是比起你在紅星村的苦，不算什麼。」秦先跟她說：「吃不了學習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吱吱，你懂了嗎？」

  周吱吱不再解釋，他們知道她學了兩天練到現在這樣看起來都很驚訝，很不可置信。

  她剛才還覺得自己表現得不好呢。

  家教老師很快就到了秦家，從早上到晚上十二點除了吃飯就是學習，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起床背書，七點半去學校報導，課程全部安排好。

  秦先非常滿意自己的安排，「暫時先學習這些，秦家的孩子必須能吃苦，等你什麼時候跟悅悅一樣優秀，你就能成為秦家真正的大小姐。」

  周吱吱看了一眼課程安排，能接受，這種只需要學習，不被打的日子是她曾經都不敢幻想。

  「不愧是我的好女兒。」秦先非常滿意她的反應，「爭取三年之內把落下的課程全部補上。」

  要是三年之內還趕不上進度，只能說明周吱吱天賦不佳，吃不了秦家這碗飯。

  秦寒野送司雪跟程渡回來，看到周吱吱已經開始學習。

  再看看秦先安排的課程表，秦寒野不悅，「爸瘋了吧，他以前這麼對我們就算了，現在還拿這一套來對吱吱。」

  秦家的四個孩子，全部是在這種高壓下長大，凡事都要爭第一，沒有第一不能吃飯，不能睡覺。

  「吱吱跟我們又不一樣，她怎麼能承受得住，更何況她在紅星村，連學都沒有上過，認字都困難！」

  秦寒野把周吱吱從書桌上提溜起來，「別學了，我帶你出去玩。」

  周吱吱：不行，我要學習。

  學習使我快樂！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學習的快樂！

  「學個屁，你字都不認識幾個，學什麼習，反正以後有我養著你，你負責吃喝玩樂就行。」秦寒野現在已經是頂流男星了，不缺錢，養她這麼個小米蟲還是養得起的。

  周吱吱突然認真地看著他，在紙上寫著：你很有錢嗎？

  秦寒野點頭，「當然，我什麼都沒有，錢最多。以後跟著我混，保證讓你吃香喝辣。」

  周吱吱又寫：聽說你有很多粉絲？

  秦寒野一臉驕傲：那是，我九千萬粉絲嘞！只要我一聲令下，都能把你以前住的紅星村踏平。

  九千萬粉絲？

  紅星村踏平？

  她要是有九千萬粉絲，是不是也可以把紅星村踏平？

  就能揭開紅星村的秘密？

  周吱吱仔細思考了一下，網絡的傳播速度是非常可怕的，確實是好東西。

  等等！

  秦寒野突然發現了盲點，「你認識字！」

  周吱吱朝著笑了笑，寫：我在紅星村也讀書，不是白痴。

  秦寒野尷尬一笑，「好吧。」

  周吱吱寫：我怎麼樣才能跟你一樣擁有九千萬粉絲？

  秦寒野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沒有看錯。

  他委婉地說：「吱吱，咱們先天條件不足，是沒有辦法擁有九千萬粉絲的，而且娛樂圈這碗飯不是誰都能吃的，咱們首先得說話，你……」

  他不想傷到她幼小的心靈。

  首先演員得說台詞，其次歌手得唱歌，最後舞蹈演員沒有那麼多粉絲。

  周吱吱：我能吃哪碗飯？

  秦寒野：「可以吃閒飯。」

  周吱吱低下頭繼續學習，不想跟他說話。

  秦寒野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瓜，「你可以試試主播，那種不需要說話的睡眠主播。你會彈鋼琴，也可以做才藝主播，還能做顏值主播。」

  他算是安慰周吱吱了，不讓她妄自菲薄。

  周吱吱握著筆的手頓了頓。

  直播算命，好東西。

  可以試試，她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