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天晨本來還挺失落，他兩次結婚，大嫂都沒參加，可聽著最後一句話，他又高興起來，「行，那我領她和小妹一起去看看大哥大嫂。」

鄭慧雅又專門去了老姨家，沒待一小會，把帶的禮物送過去，「還有我大舅那邊的，老姨幫我送過去吧，寧寧和小四在家沒人照顧，我下午就得走。」

這些年往家郵錢郵年禮啥的沒落過老姨和大舅家，老姨挺高興，一個勁的說：「等寧寧高考完，你們帶著她們回來住幾天，說起來，你家那個小的我還沒見過呢！」

鄭慧雅看老姨精神很好，只是頭髮都白了大半，想到她之前對歷天明的照顧，誠心誠意邀請她，「老姨，你和我老姨夫去我們那住段日子吧，讓天明好好孝順孝順你。」

老姨更高興了，可她也是明事理的，握著她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你那，我就不去了，歲數大了不愛動彈，哪都不願意去。」

其實是，她們夫妻要去了，那不更刺激她的姐姐了嘛！

她哪能讓孩子為難啊！

參加完婚禮的當天下午，鄭家來參加婚禮的這些人開著幾台車，一起回去，在飯店吃了頓晚飯，她就坐火車去了省城。

她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歷天明來接的她，二人回到家，孩子們還沒睡。

「他們在國慶家裡吃完飯我才接回來的。」歷天明解釋道：「我去車站的時候，小四都快睡著了，誰想到這小子一聽你回來了，又清醒了。」

寧寧每天這個時間也該睡覺了，因為等她，正和小四趴沙發上玩呢。

「媽媽，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小四撲到她的懷裡，在他爸眼珠子要瞪出來時跑了，「媽媽晚安，我要睡覺了。」

鄭慧雅剛想抱，兒子已經跑樓上了，心裡不免有些失落，瞪了男人一眼：「都怪你，嚇唬他幹嗎？我都沒抱成他。」

孩子大了，以後抱他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又心疼他一直等著自己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完。

寧寧上前往她身上一靠，笑眯眯的說：「媽媽抱我吧，我讓媽媽抱。」又強調了一句「一直都讓媽媽抱！」

歷天明對這娘幾個的幼稚行為簡直是不忍直視，上前把寧寧拉出來，「去，趕緊睡覺去，你媽坐了一天一宿的車也累了，得趕緊睡覺。」

寧寧做了個鬼臉，往樓上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媽你去的時候不是坐飛機嗎？怎麼回來坐的是火車啊？」

「回來沒有機票了，得從首都倒一下。那樣我還不如坐火車呢！」她說著跟在後面上了樓。

歷天明把樓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上樓的時候，鄭慧雅已經在洗澡了，他走到浴室門口喊她：「要不要我幫你搓搓後背？」

「不用。」她說完，男人手裡就拿著鑰匙把浴室門打開了，她無語了，瞪了他一眼，臉色有些微紅，「快出去出去。」

雖然結婚已經二十年了，可這種情形還是讓她有些臉面發熱。

歷天明哪裡肯出去，媳婦出去好幾天，他可是忙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明天沒什麼事了，今晚他不得好好和媳婦溫存一下啊！

鄭慧雅這一晚上睡的很實，並不知道男人看著她仍然嬌美的容顏，腦子裡想著母親打來的電話。

郭秀麗以為，為了面子，這兒媳婦裝也得裝一回，回去看一眼，才不落人口實。

可她在家左等右等，也沒等來人，她又拉不下臉去婚禮上，想著兒媳婦也不在家，也不怕是她接了電話，問了大寶要了電話號碼，給大兒子打了個電話。

歷天明有些征然，他現在是幾年回一趟家，每月會給母親匯生活費，不管這錢她能不能用上，這是他的一片心意。節年衣服布料吃的用的也沒少往家郵。

而郭秀麗這些年，從來沒有給他來過哪怕支言片語。

這回打電話，除了抱怨二人沒有把她放在心上，最後吞吞吐吐的跟他要求：「歷新不過是個外甥，想當初，你大姐對你媳婦可也一樣沒少說些難聽的，你媳婦連歷新都能管，怎麼就不能管管大寶？大寶可是你親侄子。」說到後來，口氣又強硬起來。

這最後一句不僅是勸歷天明，也是在說服自己，親侄子你當大爺大娘的有能力好意思不幫嗎？

郭秀麗是一點沒變，總是自我感覺良好，這樣強硬的態度讓歷天明很不悅。

「大寶年紀還小，應該上學，他這麼早下來能幹什麼？」

大寶在郭秀麗的眼裡是好孩子，可這好孩子從小就成績不好，這上高中也是託人花錢去念的，可沒念幾天就說啥也不肯讀了。

郭秀麗本想讓他去讀職高，可當地職高的那風氣，實在不好，好孩子進去跟著都學瞎了，想來想去，跟著父母當個小販，又辛苦又沒社會地位。

最重要的是，歷新都能借著光，憑什麼做為親侄子的大寶不行？

「小啥小，他都快二十了。你當初這麼大的時候，都去參軍了。那學習，也不是那麼重要的，還能個個都考大學啊，當大學生啊！你就說吧，這忙你幫還是不幫？」

沒等歷天明說啥，她又哭上了，「老大啊，這些年，你跟我這個當媽的心裡遠了，我知道，你當領導了，看不上我了。我老了，也沒幾年活頭了，也不指望你對我咋樣，我就大寶這孩子這麼一個心事，你就幫媽一把吧，啊，媽求你了……」

可是說是軟硬兼施，把歷天明弄的沒招沒招的。

要是放在前些年，他不理就是了，可如今他年紀也大了，看著老娘七十多歲的人了，他心裡也不好受。

「媽，不是我不肯管，我在部隊里，是不能染指地方的，人家也不聽我的啊！老二不是現在乾的不錯嘛，現在政策都放開了，就讓他帶著大寶一起干，過幾年大寶大了，也有了經驗和本錢了，自己做點啥買賣不比上班強？」

歷天明對大寶的印象不錯，那孩子不算機靈，但不惹事，還挺仁義的。

因此，他也願意幫忙，這才苦口婆心的多說了幾句，「現在這年代，上班掙的還少，大寶沒個學歷，只能當工人，有啥意思啊，不如跟著他爸做生意。」

郭秀麗一聽急了，「大寶那性格也不適合做生意啊，他那實在勁，真要做生意，不得賠個底朝上啊！」

歷天明只好問：「你不想讓他做生意，那想讓他幹啥？上班啊？咱家裡那邊哪還有什麼工廠啊，要不，我找找人，讓他去電廠上班吧，縣裡也就那不錯，工資待遇都不錯。」

「當工人我還用得著你？」老太太一句話把他懟的沒詞了，他真是無語了，半天才問：「不當工人還要當幹部啊？他也沒個文憑……」

還沒說完呢，老太太就在那邊揮了揮手，當然他是看不到的，但那焦急不耐的語氣他是感受到了，「唉呀，你也說了他沒文憑，我能那麼難為你嘛！我可是你親媽。」

老太太也不跟他磨嘰，直接說了，「我聽說你媳婦那邊公司乾的可大了，聽說她把她最小的弟弟都整去了，我可沒啥可挑的，就讓大寶去那上班，當個經理啥的就行。」

就這還沒啥條件呢？

歷天明真是哭笑不得，這老太太也好意思開口，還當個經理啥的。「媽，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呢，大寶一個沒學歷的剛下來的學生，要啥啥不會的，還當經理呢！」

不過，老太太開了口，他還是問了，「媽，大寶要是離家遠了，你能捨得啊！」

「有啥捨不得的，這輩子我就跟著大寶了，大寶去上班，你們還能虧了他是咋的？不得給他買套房子啊，我跟著過去，伺候他做個飯洗個衣服啥的，等將來，他結了婚，我給他看孩子。」郭秀麗這算盤打的是很響，大寶的一切都讓大兒子給置辦齊了，自己跟過去，和大兒子可在一個地方，到時候，兒媳婦能不管她？

這如意算盤別說鄭慧雅了，就連歷天明都覺得可笑至極，她打算的再好，可也得人家配合啊。

「呵呵，媽，這事我說了不算，公司是慧雅的，要不，等她回來再說？」他說著就把電話撂了，把郭秀麗弄愣了，拿起話筒看了看，氣的罵道：「這個怕媳婦的玩蛋玩意！」

要是她能跟大兒媳婦說，她還用得著給他打電話？

真是氣死他了，自從娶了這個女人，這大兒子是越來越不顧家了，白養了簡直是，她就這麼點事都不能滿足。

她放下電話沒多久，唐玉芬就扭達扭達的回來了，老太太這些年，見她不顧家不管孩子，只知道美，出去跳舞，也不待見她，罵了一句：「看你那胖樣，還扭赤呢，扭赤啥你扭赤，一天天也不著個家，大寶在家都呆幾個月了，你們也不想想辦法，心咋那麼大呢！」

唐玉芬已經習慣了，她這些年身材走樣，但愛美之心沒變，聽老太太說的難聽，撇了撇嘴，「我是想管，可大寶不願意做生意我有啥辦法？」

她眼珠轉了轉，一看就不知道又想了什麼鬼主意，湊近了老太太說：「媽，我今天真看著我大嫂了，」看老太太臉上沒啥表情，嘴一撅，接著說：「我說媽在家等她，她也沒啥反應。你說，都多少年了，她也真能記仇。」

老太太臉色不好，不過二兒媳婦啥樣，這些年她品的也不稀品了，要說大兒媳婦她看不上，其實很大的原因是當初她錯了，她要是說老大媳婦好老二媳婦不好，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她當然不像你臉皮那麼厚。」她沒好氣的懟了兒媳婦一句。

唐玉芬可真是厚臉皮，當初她那點小心眼，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媽，我還行思好好和她嘮嘮嗑呢，我聽說她對咱大寶還不錯，想求她幫著大寶安排一份工作呢！」

要說這婆媳倆在這方面可真相像。

唐玉芬見老婆婆注意聽她說了，忙說：「可沒想到，她一點面子都不給，」想起歷新媳婦說的那話又生起氣來，「我還差點和歷新媳婦打起來，你說那**崽子，一點禮貌都不懂，我咋說都是個長輩，那傢伙，跟我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要不是怕婚禮上鬧起來不好看，你看我不給她大耳括子的。」

歷新他們是坐客車來的，來了就中午了，直接去了飯店，還沒到家裡來看姥姥。

正說著，歷天晨和歷新夫新過來了。

唐玉芬沒搭理他們，扭身就出去了，歷天晨眉毛皺起來，他也是快四十歲的人，這些年在單位也擔著小頭頭，額外又做著生意掙著錢，也不像年輕那會脾氣那麼好。

「媽，二嫂這樣，你和我二哥也不管管？」

他可是親眼看到，二嫂和幾個男人鬧，他都嫌丟人。

「你二嫂她就這樣，不用管她，一輩子改不了，小氣巴拉的。不用管她。」這些年因為做生意，歷天晨經常往邊境城市跑，也經常回家，和母親的關係倒比前些年強多了。

「你二哥，一天的不招個家，哎，我也管不了，說多了也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不愛聽我嘮叨了。」郭秀麗說著問他：「你特意來參加婚禮的？要我說，你就多餘。」

歷天晨不愛聽這個，「媽，你別說了，這是最起碼的，那些年，程志哥可沒少幫我幫咱家，做人不能忘本。」

「得，當我沒說。我就說，你們三兄弟一個德行，都不聽我的話，我也不討那個嫌。」

她說著就想起之前給大兒子的那個電話，乾脆拉了老三去了西屋，「老三啊，媽求你個事。」

「媽，有啥事你就說吧，自己兒子說啥求不求的？能辦我還能說二話？」言外之意就是不能辦就沒辦法了。

可郭秀麗一向是聽自己喜歡聽的，她立刻就說：「這事啊，在你是小菜一碟。」

說著就把大寶想去鄭慧雅那公司的事說了，歷天晨倒沒覺出不妥，這怎麼說也是自己侄子，偌大個公司，安排幾個人是很輕鬆的，無論哪家公司，他也沒有全是大學生的道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