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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長女又在裝柔弱不能自理 - 第36章 不歡迎(大修)字體大小: A+
     
      最後只有十多名姑娘同餘掌事去了慶州的小賃村。

      這些姑娘們從來沒出過遠門,剛開始幾天還很新鮮,但是經過了從馬車到騎馬,日夜不休的趕路,吐了兩天後,陸陸續續又走了不少,到最後還剩下一半路程的時候,只剩下余掌事,曹醫女,鄭福,蘇沫兒,青騅,薛安然,謝清瑤,絳雪八個人了。

      大約是沒想到薛安然能一聲不吭的堅持下來,余掌事對她的挑剔也少了許多。

      反正不是動不動就橫吹鬍子豎瞪眼睛了。

      小賃村地處偏僻,八人又坐上牛車,拉車的師傅聽他們說要去小賃村,吃驚的問道:「那個村子吃人勒,你們也要去嗎?」

      「吃人是什麼意思?」曹醫女道:「我們是上京的大夫,最近疫病嚴重,有不少病患已經在上京被發現,我們得知疫病的源頭在小賃村,所以過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

      「哦……原來如此啊……」拉車師傅道:「原來你們是來做好事的呀……不過……哎,之前也有幾波大夫來過,都是我拉的車勒,但是聽說他們後來待不住兩天,都灰頭土臉的走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好心告訴你們哈。」

      曹醫女道了謝,堅持要去,拉車師傅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待曹醫女問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時,他又搖搖頭不肯說了。

      坐了大半天的牛車,還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因為拉車師傅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了,加錢都沒用,說以往那些來的人,都只送到這裡。

      幾人無法,只能徒步進村。

      薛安然等女子也早已脫下了世家小姐的裝束,換上平民女子的麻衣短打,那麻衣跟棉衣綢緞根本沒法比,穿在身上非常粗糙,謝清瑤和蘇沫兒雖然沒有抱怨,但是臉上很明顯的時不時露出糾結痛苦的神情。

      但她們雖然平時生活優越,也不是一點事都不知,知道自己穿的富貴堂皇恐怕會遭難,於是都忍著。

      好不容易到了小賃村,幾人都又累又渴。

      余掌事身為唯一的男子,自然是由他和村長交涉,找到住的地方。

      但是幾人剛踏進小賃村,就覺得十分不對。

      現在是太平年代,一般這種村子,雖然不說人聲鼎沸,但也基本上飯點時家家戶戶可見炊煙,但薛安然他們所見的這個村子,別說炊煙了,田裡一個人都見不到,居然連一條狗都沒見到。

      幾個姑娘都有些害怕,互相拋棄了平時的嫌隙,三三兩兩手牽著手。

      就在幾人四處尋找人煙的時候,不遠處走了幾個人,為首的男人中等身材,臉上有一小片紅色的疤痕,余掌事盯著他臉上的疤痕,神色凝重,那個男人走上前來,滿臉堆笑道:「喲,老闆們這麼早就來了啊!」

      待看清余掌事身後全是女眷,他有些驚愕,隨即笑的一臉猥瑣:「哎喲,老闆這次帶來這麼多美人啊,但是咱們這窮鄉僻壤的,恐怕老闆的這些美人們很難習慣啊,還是老闆這次想來點新花樣?」

      蘇沫兒第一個忍不住:「你胡說什麼啊!」

      「瞧我,是我胡說了,打嘴,打嘴。」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扇自己的臉。

      幾人很少見過如此直白的諂媚,一時都呆了。

      「張大哥,他們好像不是……老闆啊?」又一人突然發聲道:「你瞧他們,穿的也不是綢衣,口音也沒有上京那邊的。」

      余掌事終於開口道:「我們是大夫,這位小哥,你臉上的疤……」

      「大夫?!」聽到大夫兩字,張哥臉上神色一變,他直起腰來,厲聲道:「什麼大夫?!我們這裡不歡迎大夫,我們這裡沒人生病,懂嗎?識相的給我滾!」

      「就是,都是女子,說什麼大夫啊,快點滾出我們小賃村,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再不走,就把你們身後的幾個女人留下來!正好好久沒嘗嘗鮮了。」

      饒是曹醫女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她護在薛安然等前面,沉聲道:「你們這樣目無法紀,不怕我們告官嗎!」

      「官?」幾個人臉上神色麻木,不屑的嗤笑道:「什麼官不官的,哥幾個都是能快活幾日就快活幾日,管誰當不當官,你們把村里沒娶媳婦的男人都叫過來,跟他們說發媳婦咯!」

      便是薛安然也大驚。

      余掌事道:「……你們,你們不要命了嗎!你們幾人早已身染疫病,不想著好好治療,還天天想著縱情歡樂!尤其是你!」余掌事看著張哥道:「你的疫病已經發作了有一段時間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抑制了它的蔓延,但是……你還是讓我好好把脈吧,我在上京還沒見過你這種能抑制住疫病的病患。」

      張哥勃然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說自己是什麼大夫,我說了,我們小賃村沒有一個人有病,更別提什麼勞什子疫病,給我打!」

      「你們明明有病……」余掌事梗著脖子還要說。

      其他姑娘俱都嚇的臉色發白,薛安然趕緊高聲道:「我們是大夫,但是是來發錢的大夫!朝廷聽說你們這疫病嚴重,生活困難,撥款下來了,我們是來給你們發錢的!」

      她這話一出,原本準備動手的村民都停了下來。

      「瞧著不像啊……」

      薛安然笑道:「我們身上帶著錢,若是打扮的富麗堂皇,路上恐怕遇到歹人,現在好不容易到了小賃村,也算完成上頭交給我們的任務了,我們走了一天了,想找個地方歇下腳,然後就把銀子給你們,可以帶個路嗎?」

      余掌事還要再說什麼,曹醫女連忙拉了拉他:「她說的沒錯,我們是來發錢的。」

      曹醫女翻出幾貫銅錢來,村民們如同餓虎見了羊,都撲了上去。

      拿了錢後,張哥臉色好了很多,笑道:「這就帶你們去見村長,你們這麼多女眷,只有村長那裡能住勒。嗨,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這大姑娘,各個都嬌滴滴的,胡亂亂逛的話,很可能被人盯上,到時候出不了村,留在這裡做別人家的媳婦咯。」他說的冠冕堂皇,沒有一點可恥,似乎此事理所當然,也無關痛癢。

      蘇沫兒又想罵人,薛安然連忙制止住她,笑道:「我看此地風景秀麗,為什麼沒見多少人?」

      「人嗎?」張哥低下頭數著錢,看不清神色:「自然是村里待不住,去外地尋事了!」

      眾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卻拿他沒有辦法,除了戰亂時期村落居民會大規模遷徙,太平時代村民想要換地方生活需要很多手續,一般官府是不會放任當地的百姓到處跑的。

      張哥帶著幾人見到了村長。

      村長看上去倒是像個沒病的人,臉色還有些紅潤,只是身體有些乾瘦,見了余掌事等人,還十分客氣的見了禮,余掌事見事情到這裡尚算順利,便說道:「村長,我們希望能給每個村民號脈,然後問問他們平常吃了什麼東西,用了什麼東西,或者碰到過什麼奇怪的東西,才能找出疫病的病因,好對症下藥。」

      村長還是笑呵呵的,聽到疫病這兩字,也沒什麼反應,只是道:「你們既然是朝廷派下來的,我當然會全力配合你們,只是我們這個村,也沒什麼好的地方讓你們召集村民會診……」

      余掌事打斷他道:「我看到村裡有個酒攤子,不拘什麼地方,有個坐的地方能行,能讓所有村民都方便前來,方便通知,知道在哪就行。」

      村長很乾脆的答應了:「好,余掌事打算什麼時候會診?」

      余掌事神色凝重:「明天一早辰時。」

      村長愣了一下,還是笑呵呵的應了聲好。

      村長下去吩咐後,蘇沫兒鬆了一大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這村長也是個目無法紀的野蠻人呢。」

      薛安然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也不好妄下斷論,於是沒說什麼。

      一夜無事,第二天,余掌事就帶著薛安然等人在酒攤面前進行會診。

      村長也信守承諾,將村民都叫了來,大家井然有序的讓余掌事號脈,曹醫女和鄭福二人則記錄著病患的情況,蘇沫兒,絳雪幫忙維持秩序,謝清瑤和薛安然則是跟著曹醫女和鄭福打下手。

      村里人不多,但也有五六十號人,忙了一個時辰左右,余掌事準備歇口氣,突然看到一個半大孩子,提著個板凳,慢吞吞向酒館走來,只是他明明可以直線走過來,但為了繞開來會診的人群,他彎了一個大圈,只見他走到酒館外頭,和來會診的村民涇渭分明的分開兩邊站著,離的特別遠。

      他並不進去,低聲下氣的說了一句:「老闆,這是你上次讓我爹修的板凳,我爹修好了,讓我送來給你,不要……錢。」

      他說完,把板凳輕輕放在地上,酒水攤子的主人沒有出來,在裡頭叫了一聲:「知道了,快走吧。」

      那青年放下板凳,又低著頭走了。

      他剛走沒多久,酒水攤子的主人就走了出來,滿臉嫌棄的看著板凳,碰都沒有碰一下,然後又進了店裡,卻是拿了把錘子出來,將板凳一下子砸了個稀爛。

      薛安然等人目睹了全程,看著都吃了一驚,余掌事微微皺眉,問道:「好端端的,你幹嘛把凳子砸了?」

      那老闆握著錘子,看著余掌事一行人,倒是十分淡定:「他娘在外面亂搞,他爹是個窩囊廢,所以他也得了疫病,他送來的東西,我砸掉有什麼不對,我還不放心,想用火燒呢!只是不敢碰這把凳子罷了。」

      蘇沫兒瞧著無語道:「那你這錘子也碰到了凳子,不如你把錘子也燒了吧。」

      余掌事道:「我們觀察過很多病患,這種疫病會通過血傳染,平常的觸碰,只要不見血,是不會被傳染的,而且光他流血也沒用,你身上也得有傷口,正好碰到了他的血,才會被傳染。」

      老闆微微一愣,片刻後嘟囔道:「好咯,你是大夫,你有理,不過我們正常人,肯定不想碰到這種晦氣的人……」

      邊說他邊進了酒攤子。

      薛安然見他脖子上有一小塊紅斑,心裡微微一冷。

      余掌事也看到了,沒說什麼,好容易把所有村民都會診完,余掌事的臉色越來越沉。

      曹醫女問道:「余掌事,情況如何?」

      余掌事微微嘆氣:「六十五個人,全部感染了疫病,有的很輕微,所以村民不覺得自己身體有異,有的很嚴重,但不知道為什麼被抑制住了……這種被抑制的情況,我在上京還沒見過,可惜那個張小哥……恐怕不會讓我看診。而且剛剛那個半大孩子,也很奇怪……他臉上有血氣,恐怕他是整個村子裡唯一沒有得疫病的人……」

      「村長也得了嗎?」蘇沫兒問。

      余掌事點點頭:「村長臉上那不是表示身體健康的血氣,而是不正常的身體虧損的潮紅……但我問了他們平日裡的吃食,或者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事,一律都說沒有,吃食也沒什麼問題,這裡的水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問題……」

      「依我看,水應該也沒什麼問題。」薛安然開口道。

      余掌事問:「此話怎講?」

      薛安然道:「如果水有問題,為什麼張哥見到我們稱我們是老闆?這個疫病顯然發生的並不簡單,恐怕是……人為的。」

      薛安然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一次余掌事倒是沒有懟她,心事重重道:「瑞王殿下也來信告知,此事並不簡單……算了,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我要寫信把這裡的情況全部告訴瑞王殿下,我懷疑……這些村民,應該是被人試藥了,他們的體質,全部都不同常人……」

      蘇沫兒吃驚道:「一個村足有五六十人,且不說試藥本身就是違背律令,何人如此喪心病狂!」

      染上疫病先是會身上生瘡,隨後瘡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五臟六腑慢慢衰竭而死,無藥可醫,現有的藥只能延緩病的發作,或者減輕病的痛苦。

      是誰……將人命如此視若無睹?!

      余掌事重重嘆了口氣,眉頭不展,很快寫好了信,遲疑了一下,不知道交給誰。

      村子裡並不安全,青騅最好留下來。

      但是剩下的都是女流之輩……

      他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情況居然如此詭異兇險……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敲響了。

      「誰?」

      「是我。」村長溫和的聲音傳來。

      余掌事打開了門,然後被重重一推,差點沒被推倒在桌上撞倒了腰,青騅連忙扶住他,怒道:「你——!」

      但他的話很快被卡在嗓子眼。

      不只是村長一個人來的。

      他把全村的青年男人全都帶來了。

      他們在夜色下,面無表情的看著余掌事等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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