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一向溫和,此時一聽,儘管知道孟明葦就是這副德行,張嘴不饒人,可車廂里可是坐了八位同學,在同學面前丟了大臉,臉「刷」的一下就漲得通紅。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血液直往上腦袋沖,雙眼瞪得大大的,反倒說不出話來。他從小就愛讀書,念書刻苦努力,成績一向名列前茅,在家中也是被寵著長大的,要不是還有理智在,他差點就反唇相譏了。不過一年的相處時間讓他知道孟明葦有官家背景,不想給家裡惹麻煩,就強自按捺下來。
整個車廂依然靜悄悄的,只聽到張銘略微粗重的喘息聲,沒有老師在這裡,大家面面相覷。
穆子期低咳一聲,打破了僵硬的氣氛,盯著孟明葦,輕聲說道:「孟明葦,知道你從小走過的地方多,見多識廣,我們的確是鄉下來的,從未看到過這麼繁華的地方,初初一見,驚訝是正常的,我剛才也看呆了。可是你也不要說話諷刺我們啊,以我們在座之人的優秀和努力,我相信以後定能去見識更好、更繁華的地方。」
坐了一天的船,又要照顧季無病,穆子期已經有點疲倦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盯著孟明葦,唇角帶著笑,眼裡卻有些不耐煩。
同車的同學幾乎都是出自小縣城,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來陽城,此時一聽穆子期的話,紛紛附和。
「就是,我剛才也看呆了,我從小長在小鎮,原先還以為明州府已經夠繁華了,沒想到陽城更勝一籌。」
「我也是,剛才聽說路邊的燈是用鯨油點燃的,那個鯨是不是漁船從海里捕獲的鯨魚?聽說很大。我就吃過鯨魚肉,只在書上見過它的圖片,沒在現實生活里見過一頭活生生的鯨魚。」
「哈,說起鯨魚,我有幸見過一次……」
接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把剛才的話題岔開。大家雖然對孟明葦的背景有點顧忌,可在座的都是天之驕子,對自己考上大學充滿了信心,倒是不至於對孟明葦屈膝。
這次比賽,孟明葦的跟班隨從可是一個都沒來。
孟明葦見大家對他視若無睹,怔了怔,他皺眉看了對面的穆子期一眼,只覺得心口一下子堵得慌。
穆子期沒看他。
類似的風波已經發生過幾次,這次,同樣是平緩地度過。
張銘見尷尬解除,剛才的事沒有提起,心中總算是稍微鬆了松。他瞪了一眼孟明葦,很快就加入到大家的談話中去。
孟明葦也是氣憤了一陣,見大家不理他,他氣鼓鼓地雙手抱胸坐了一會兒,見有人在提問,又按耐不住心思,忍不住解說起來。
穆子期暗暗扶額嘆息,這人總是這樣,他真懷疑以對方的情商,以後從學校出去工作會如何和同事、上級相處。這種性子,他算是服了。
兩刻鐘后,他們到達大學城附近的一家客棧。在一樓那裡分配房間時,穆子期就注意到門口又進來了一批精神萎靡的少年人,看他們身穿統一的衣衫,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果然,帶隊的老師很快就迎了上去,和其中一位率眾而出的中年人打招呼。
「這是風州府的人來了。」人群中,姜裕輕聲說道,「他們的校服就是這種顏色。」
「風州?是最遠的府城,原來他們也和我們一樣來得那麼早。」有人小聲道。
「都是為了熟悉環境,你們看著吧,明天後天會更多。」姜裕去年參加過比賽,對這種事很是熟悉。
說完后,他似乎見到了熟人,也走過去和對方交談幾句。
坐在大廳椅子上的穆子期就見到對方偶爾會朝他們這邊看一眼,離得太遠,倒是沒聽到他們說的話。
老師很快就把入住手續辦好,他拿著一串房門鑰匙開始分配,學校預定的都是雙人房,理所當然的,穆子期和季無病同住一間。
拿到鑰匙后,穆子期推推下車后還在昏昏欲睡的季無病,輕聲道:「走吧,無病,咱們進房去。」
季無病勉強睜開一絲縫隙,滿臉痛苦:「子期,為什麼我覺得整個人都是頭暈目眩?」他雙手勉強撐著凳子就是站起,結果一個趔趄,身子竟然往地面直接倒去。
穆子期嚇了一跳,趕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頭還暈?」
「嗯。」季無病微不可見地晃晃腦袋,臉色慘白。
「張銘,你幫我看著我和無病的行李,我先抱他上去。」穆子期稍微提高音量說了一句,心裡很是擔心。原本以為下了船會好點,可看季無病的樣子,好像還更嚴重了。
「要不,我和你一起扶著他?」張銘從風州那群人身上收回視線,轉身一看,忙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見老師和同學們也圍過來,穆子期也不多言,直接就把季無病定好,往前一蹲,就把他放到背上。
本來想搞個公主抱的,以後可以把這事拿出來取笑好友,可想到季無病的長手長腳,又怕他找自己算賬,穆子期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無病看起來暈得更嚴重了,我去請個大夫回來。子期,你先帶他回房休息。」帶隊老師仔細觀察了一陣,不放心地說道。
季無病可是算學第一名的有力競爭者,成績和穆子期相差無比,對於這顆苗子,他們可是重視得很,此時見他這麼差勁的狀態,自然擔心無比。
最重要的是,這些學生都是家裡的寶貝疙瘩,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家長能把他們老師給拆了。
穆子期點點頭,在小二的帶領下,很快就上到三樓,把季無病放到床上,身後自然有幫他們扛行李的同學。
「為什麼……為何我感覺床鋪在晃動?」季無病躺在床上似乎舒服了點,他拉了拉衣襟,眉頭皺得死緊。
穆子期懷疑他還處於暈船的狀態,趕緊倒出一杯熱茶,勉強讓他喝了一口。
「子期,你別動,讓我靜一靜。」季無病皺眉說道,捂著額頭。
穆子期知道他現在不想別人吵他,也不再說話,順便打發了上門探望的同學。不久,老師總算是把大夫帶回來了。這次來的還是傳統的中醫大夫,那老者把脈后,又說了一堆術語,總而言之,還是暈船惹的禍。
吃了所謂的治暈船的藥丸子后,季無病這下子總算能安安穩穩睡下去了。
穆子期心下稍松,把行李整理了一遍,又到樓下的水房洗了個澡。剛擦乾頭髮,老師就來叫他下去吃晚飯了。
大家早就餓了,剛坐滿一桌,就迫不及待地動手。
「子期,季同學還下不了床?」吃飯前,姜裕特意走過來,關心地問了一句。這次能來參加比賽的,十五名學生中有七人是復讀生,雙方涇渭分明,組成了兩個小團體,此時他走過來,自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嗯,大夫是說暈船,等睡一覺就好了。」穆子期微笑答道。
「暈船可真不好受,我們這邊有個也暈船了,他的癥狀輕一些,吐了后現在勉強可以吃飯了。」姜裕皺了皺眉,又道,「半夜他可能會餓醒,記得吩咐廚房留點熱粥熱菜,我住過一次,客棧半夜也是有吃的。」
雖然這些事情也可以問客棧的小二,但別人上來主動告知是別人的善意,穆子期感激地應了一聲。
等姜裕走開后,坐在他旁邊的張銘小聲道:「這些師兄也蠻好說話的,性情並不古怪。」他們高二有兩個班是復讀的,其中不乏有復讀兩次甚至三次的師兄,因為教育部有規定,高考只能連續考三次,三次不上,就要等三年後再考,所以一些
「子期,季同學還下不了床?」吃飯前,姜裕特意走過來,關心地問了一句。這次能來參加比賽的,十五名學生中有七人是復讀生,雙方涇渭分明,組成了兩個小團體,此時他走過來,自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嗯,大夫是說暈船,等睡一覺就好了。」穆子期微笑答道。
「暈船可真不好受,我們這邊有個也暈船了,他的癥狀輕一些,吐了后現在勉強可以吃飯了。」姜裕皺了皺眉,又道,「半夜他可能會餓醒,記得吩咐廚房留點熱粥熱菜,我住過一次,客棧半夜也是有吃的。」
雖然這些事情也可以問客棧的小二,但別人上來主動告知是別人的善意,穆子期感激地應了一聲。
等姜裕走開后,坐在他旁邊的張銘小聲道:「這些師兄也蠻好說話的,性情並不古怪。」他們高二有兩個班是復讀的,其中不乏有復讀兩次甚至三次的師兄,因為教育部有規定,高考只能連續考三次,三次不上,就要等三年後再考,所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