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脖頸被迫仰起,拉扯出獻祭般的弧度。
他呼吸不過來,幾近窒息。
謝予在發泄自己的怒氣,很兇。
朝霧眸子裡暈開濕漉漉的霧氣,嘴巴也腫了。
溫度在飆升,連走廊里都能聽到焚燒的響聲。
謝予沒有離開的意思,就像是要和朝霧以現在的姿勢被活生生燒死似的。
變態又陰鷙。
少年想要提醒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把火估計就是謝予放的,為了找機會把柏寒引開。
不能死,任務還沒做完呢。
朝霧拍打著男生的臉,對方終於鬆開桎梏。
謝予擦掉少年唇邊溢出的水跡。
「免得你到處跑,不如就陪著我一起死了,以後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邊。」
朝霧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只當謝予在嚇唬自己。
「我們快走吧,要燒上來了。」
男生猛地發力讓鏈條斷裂。
少年的束縛減少,可脖子上的項圈還在。
謝予不打算解開它。
他拉開外套,將人抱起來,一隻手托住圓潤翹屯。
再把外套拉鏈拉上。
朝霧像個幼崽,蜷入了謝予懷裡,下巴搭在男生的胸膛上。
露出的腳趾被灼燒的火焰燙到,急忙縮回,勾住腰,藏進了謝予的外套裡面。
濃煙滾滾,場面混亂,有人在滅火搶救珍貴的研究材料。
謝予走得很快,還在生悶氣。
一句話也不說,沒把趴在自己面前考拉似的少年放出來。
他徑直坐上駕駛位,開車。
朝霧還在衣服裡面裹著,依偎著。
謝予每次踩油門都讓他很難受。
朝霧想鑽出來,拉鏈在外頭,他反手根本夠不著。
仰頭面對著冷得冒煞氣的男生,最好還是保持沉默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年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溫順地窩成一坨,趴在謝予的肚子上。
輪胎碾過碎石子,路面不平坦。
顛簸,起火,火勢很急。
朝霧望向沒說話的謝予,只能看見他的喉結和流暢下頜線。
想提醒他,還是算了。
少年躊躇著悄悄往外挪了一點,頭頂嗓音冷漠。
「不喜歡它?」
朝霧唏噓著不敢再動,催眠把自己想像成一塊沒有思想的石頭。
「……倒也沒有,我是擔心壓著它,會影響你開車。」
後續雙雙沉默,沒有話題。
朝霧想著忍忍也就到別墅了,彆扭歸彆扭,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和謝予再談論它。
血氣方剛的年紀是最禁不起撩的。
也不知道謝予是不是故意的。
專挑往那種坑坑窪窪的路上開。
朝霧在外套裡面顧涌,極力拉開的一點點距離又變成了零。
在經過一個被雪覆蓋的深坑時。
由於慣性,朝霧被甩到半空又極速墜下。
「……唔,謝予,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不完全嵌合。
還有衣物的阻擋。
但也有些疼痛。
—
回到別墅後,朝霧把屋子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密碼箱。
皮特始終跟在他腳邊,尾巴心虛地耷拉著,連叫聲都不敢發出。
謝予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
「朝朝,我們先吃東西吧,待會兒再找也不遲。」
少年費盡心思才弄到密碼,當然第一件事就是去試試真的假的。
火急火燎地找了個底朝天,也不見蹤跡。
他背著手來到在嚼果乾的謝予面前,轉了兩圈,蹙起眉心。
「你藏的。」
幾乎是瞬間謝予就否認,「不是!」
那還能有誰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附近沒有變異動植物活動過的足跡。
戰鬥力超強的牧羊犬守著,當然不會有找死的人闖進來。
那還會有誰把箱子偷走?
朝霧拿了根肉乾餵到狗狗的嘴邊。
「皮特,箱子去哪了?就是我之前拿的那個,你看見了嗎。」
平時嘴饞的狗狗不敢吃,仰頭望著謝予。
朝霧瞧著皮特異常的舉動,猜測到了,肯定是謝予指使的。
摸了摸皮特的頭。
「把它找出來還我好嗎?聽話,好狗狗。」
牧羊犬享受少年的摸頭,愜意極了。
它奔跑出門,從雪堆里刨出來箱子,叼回去。
難怪朝霧找不到,根本就不在屋子裡。
輸入密碼,正確。
打開,裡面躺著一顆巴掌大的蛋,色澤不好看,黑黝黝的,有暗紋浮現在外殼。
謝予嘖了聲,評價道,「真醜。」
朝霧擔心它碎掉,保護得很好,輕拿輕放。
隔了一天還是沒有孵化的動靜。
用毛毯包裹起來取暖,湊到耳朵邊聽,裡面還有微弱的心跳。
叮囑過皮特和謝予不許碰蛋。
直到某天早上醒來,還是發現蛋不見了。
朝霧跑到廚房,鍋里還在燉煮,謝予往裡倒了些鹽和調味品。
他樂呵呵地少年打招呼。
「朝朝,馬上就煮熟了,要不要打個蘸水,還是直接吃。」
少年氣得眼前一黑,差點兒厥過去。
「……完了。」
擔心煮不熟,謝予還特意挑了個大鍋。
朝霧端不動,只能用毛巾包著,把燙乎乎的蛋拿下來降溫。
謝予沒眼力見地湊近,少年邦邦就是兩拳,送他一對熊貓眼。
還好蛋沒死,用光照能看見裡面遊動的身體,還活著。
朝霧一顆心終於落地。
謝予咬牙切齒琢磨著找個機會把礙眼的蛋丟了。
自從打開密碼箱後,少年的關注點從來不在他身上。
連睡覺都得抱著那顆該死的蛋!
占據了謝予躺的位置。
少年穿著棉拖鞋往房間走,正打算關門就被一隻腳抵住。
「怎麼了?」
長長的睫毛在朝霧眼底投下好看的陰影,神情懵懂又天真。
謝予咬緊了後槽牙,舉起手,豎起五根手指頭。
「?」
朝霧不懂他什麼意思。
「已經五天,足足五天我們沒一起睡覺了。」
近乎是控訴的語氣,細聽還有一絲哀怨。
男生穿了件白色浴袍,才洗過澡,碎發往後捋,露出額頭和極具侵略性的五官。
「朝朝,我很好哄的,你親一口就好,我又不做別的。」
朝霧的手掌不大,需要兩隻手才能抱住還沒孵化的黑蛋,沉甸甸的。
想著謝予的要求也不太過分,就讓人把頭低下來。
很快的,嘴唇和臉頰一觸即分。
短暫到謝予來不及回味。
男生拳頭攥緊,目光陰戾落在少年抱著的蛋上。
「好了,我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朝霧說完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
謝予倒是在嘴裡重複咀嚼著「我們」這個詞。
合著自己成多餘的了。
朝霧走到床邊才把蛋放下。
一具灼熱的年輕身體從後方貼近,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朝朝也疼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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