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趙姥姥態度良好，一時間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憤憤的把窗戶關上。

  好在趙紅梅及時把門打開，將趙姥姥迎了進去，這才避免了引起眾怒。

  「娘，你怎麼來了？」一夜沒睡好，此刻趙紅梅有些腦袋發昏。

  趙姥姥第一次來趙紅梅家，一進屋子就四下打量，「我來看看我大外甥，怎麼？不行嗎？」

  「行啊，怎麼不行。」趙紅梅下意識回答，腦袋也漸漸清醒了過來。

  趙姥姥在屋子內逛了一圈，隨後走到一扇門前，猛地將門打開。

  裡面的林蔓剛穿好衣服，此刻正臉色難看的望著突然推門的趙姥姥。

  趙姥姥癟癟嘴：「這麼大個姑娘懶死了，也不知道趕緊起床做飯，怪不得嫁不出去呢！」

  林蔓忍著沒有發火，她知道，趙姥姥這個人，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來勁兒。

  不理她了，也就是聽幾句陰陽怪氣兒的話。

  但這點林苒不了解啊。

  趙姥姥先開了林蔓的門，見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就又故技重施去開了林苒的門。

  果然，林苒還沒有醒。

  趙姥姥砸吧砸吧嘴，進屋去掀林苒的被子。

  「唔！」林苒眼睛都睜不開，胡亂的把被子又拽了回來。

  誰這麼討厭啊！好煩。

  「哎呦，脾氣還挺大。」趙姥姥又把被子掀到一邊。

  如此往復三次，林苒終於怒了，她煩躁的坐了起來。

  睜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乾瘦乾瘦的，一頭黑白半參的灰發。

  第一眼沒認出來，又看了兩眼，確定了，是趙姥姥。

  林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霧蒙蒙的，看樣子是要下雨，「姥姥你咋來這麼早。」

  趙姥姥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苒，唶唶，長得跟個妖精似得，還怪漂亮的嘞。

  「呦，哪裡早了，村裡的閨女兒小媳婦兒們早就起來幹活了，也就是你這樣長在福窩窩裡的才能睡到這會兒。」

  林苒耷拉著眼睛昏昏欲睡。

  趙姥姥伸手戳了一下林苒細細的腰。

  「呀~」林苒驚醒：「姥姥你幹嘛？」

  「你說你這小腰這麼細，能幹的來農活嗎？」

  趙姥姥眼神里滿是好奇。

  林苒忍著滿腔怒火，瞪著一雙大眼睛：「干不來，所以姥姥可不可以讓我睡覺。」

  趙姥姥被林苒噎了一下，小聲嘟囔道：「聽說你畢業了沒工作，可是得下鄉的，你這樣的去了鄉下能養活了自己嗎？」

  林苒轉身朝里躺下，把被子包的緊緊的：「活不了。」

  「那你咋辦？」趙姥姥緊跟著問。

  「去死唄！」

  趙姥姥不說話了，就盯著林苒看，林苒也不搭理她，沒一會兒就重新睡著了。

  趙姥姥眼看著她重新睡熟，不緊不慢的伸手捏住了林苒秀氣的小鼻子。

  半分鐘後，林苒抓狂的爬了起來：「姥姥你想幹嘛？」

  「聽說縣裡的供銷社有大白兔奶糖，姥想吃。」

  林苒起身拉開書桌的抽屜抓了一把塞給趙姥姥。

  趙姥姥開心的拆開一個塞進嘴裡。

  「聽說現在的小年輕都喜歡去電影院看電影，姥這麼大年紀還沒去過呢。」

  林苒斜著眼睛：「我沒電影票，這個不行，換一個。」

  趙姥姥仔細的把糖揣進自己的衣兜里：「我想在縣裡逛逛。」

  林苒嘆氣，「你等我睡醒了，我帶你去。」

  「好。」趙姥姥得了林苒的準話，麻溜的起身離開。

  此刻趙紅梅已經把稀飯做上了，順手在鍋邊貼了玉米餅。

  林蔓已經洗漱完畢，正在整理自己的上班物品。

  趙姥姥看了看空著的林芷的房間，把自己帶來的小包裹挪了進去。

  「紅梅啊，我要在這邊住兩天，就住這個空的房間。」

  趙紅梅愣了愣，沒說話，林蔓撇撇嘴:「娘，我先走了，飯就不吃了。」

  不等趙紅梅回答，林蔓就先一步踏出了家門。

  反正她是不想面對姥姥，先走為敬了。

  不一會兒，林孝全和林峰也醒了。

  林孝全面對趙姥姥吶吶的打了個招呼，林峰也一臉的蒙圈。

  大家面對突然到來的趙姥姥很是感到彆扭。

  因此胡亂的吃完飯就都趕緊跑路了。

  此刻屋裡就只剩下趙姥姥，趙紅梅，以及屋裡睡覺的林苒了。

  「娘，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沉默半晌，趙紅梅出聲問。

  趙姥姥咬了一口玉米餅，淡淡的說：「來看我外甥女兒。」

  她好像感受不到屋子裡的緊張感。

  趙紅梅見問不出所以然來，也就不問了。

  她料想肯定與工作和錢有關。

  之前她去送最後一筆錢，老爹的冷哼聲，大哥的沉默不語，以及大嫂的哭天喊地還猶在耳邊，當時她就料想到這事兒輕易完不了。

  她是欠大哥一條命，她已經還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可以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還，可她也有自己的孩子，難道她的孩子也得像她一樣養著大哥的孩子嗎？

  雖說母債子還，但趙紅梅不想這樣，她想把這恩情在她這輩子還完。

  此刻趙姥姥對來這裡的原因閉口不談，趙紅梅也就當做不知道。

  能安穩幾天是幾天，這事兒本來也就到該斷的時候了。

  林苒一覺睡到上午九點，剛坐起來，趙姥姥就湊了過來：「啥時候出去逛逛啊？」

  林苒：……

  「外面在下雨。」

  趙姥姥湊到窗台邊看了看：「這會兒雨停了。」

  林苒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煩躁的起身。

  磨蹭了一會兒後，林苒再次與趙姥姥商量：「今天就在屋裡唄，我怕咱倆這會出去再淋了雨。」

  「萬一生病就不好了。」

  趙姥姥嘴巴嘟嘟囔囔，算是勉強接受了林苒的提議。

  林苒鬆了一口氣，倒了杯水回屋畫畫。

  沒一會兒趙姥姥就跟了進來。

  她對林苒畫的畫非常感興趣：「呦！這人臉上的褶子都被你給畫出來了，你還挺能耐的。」

  林苒：不會誇人可以不夸。

  「給我也畫張像唄？」

  趙姥姥提要求。

  林苒不為所動。

  趙姥姥在懷裡扣呀扣，掏出來一支鋼筆。

  「你給我畫張相，我給你這鋼筆。」

  「呦！還是英雄牌鋼筆呢？」林苒學著趙姥姥的樣子說話。

  「您老哪兒來的？」

  趙姥姥一看引起林苒注意了，立馬坐直了身體。

  「跟村兒里的小知青換的。」

  「怎麼樣，交換不？」

  「換。」林苒立馬回答。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