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從前你可不是這個態度的。」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能一樣嗎？」
「…知道了，對不起。」
黎夙雪默默收回了腳，情緒忽然低落了下來。
蘇長柒看著她，眼神閃過一絲無奈，輕聲道：「起碼…現在先體面一些，不是嗎？」
「是我不好。」
「…黎夙雪，我後悔了。」
「這樣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靠在椅子上，抬頭望著天花板，一陣氣息緩緩從口中呼喘出來，接著看向夙夙，說：「那天，我只是…一開始反應不過來，清醒過來之後，就很茫然。
我不理解，很不解，甚至不願接受，不願相信。」
她輕聲道：「阿蘇，是我不好。」
蘇長柒頓了頓，起身到冰箱拿了瓶啤酒，擦擦沿緣，單手打開喝了一口，轉頭看向陽台，屋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夙夙，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啊…」
「如果…那時我有好好和你溝通的話，還會這樣嗎？」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夙夙從始至終都深愛著他，能讓她和自己離婚並人間蒸發的理由…
少之又少，而他，能夠想到的唯一理由，又那麼不真切。
因為夙夙回來了不是嗎？
她健健康康地，回到了自己身邊。
那還能是別的什麼呢？他想不明白。
夙夙沉默了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堵郁心間，胸口仿佛壓了萬鈞之力，沉重的有些喘不過氣。
「阿蘇，錯的人是我…」
或許…或許…他那時候把自己抱住，好好詢問的話，甚至將她捆在身邊，自己可能真的會控制不住傾訴出來吧…
蘇長柒又灌了口酒，閉上眼睛，感受著沉重的大腦暈轉。
一如在機場時她的回答，沒有改變…
他們很扭曲，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是扭曲，但是又絲絲糾纏相融無法分割。
他睜眼望了過來，嘴巴微張，眸中深沉的愛意和濃郁到極點了的悲傷死死糾纏，毫無波瀾的眼瞳之下，卻已然沸海翻湧，巨浪滔天。
輕啞的聲音響起，「夙夙，別走好嗎？」
無窮無盡的情感在心裡翻卷，
黎夙雪閉上了眼睛，嘴唇發顫，卻又無言。
阿蘇，你又為什麼呢…
明明只要讓她一個人委屈就可以了啊…
只是，面前的愛人和她一樣地偏執又頑固。
牆上的鐘擺依舊啪嗒啪嗒地走著，咔咔咔…迴響在房間內，清晰又沉寂。
良久，她忽然抬眸對上了他泛紅的眼睛，眼神平靜又決絕。
「蘇長柒，我愛你。」
那就一錯再錯，背著它帶進墳墓。
就算，他真的失望了，會怨她一輩子也沒關係。
她是很自私啊，明明都走了，可見到他的那一刻，思念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爆發…
明知道他絕不可能拒絕，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回來。
可，那該死的癌症，就是一場烏龍啊…
她是健康的了，她可以活下去了，她被「找」到了…
看著對自己愛意沒有一絲削減的蘇長柒，又可能忍耐的住？
縱使要埋藏一輩子，縱使要被怨恨一輩子…
但只有能見他，觸他，陪著他…
就足夠了。
兩人地視線在空氣中無言地糾纏，化作一聲無音的嘆息。
蘇長柒抑著聲音呼了口氣，丟掉酒瓶，慢慢朝夙夙走了過去。
兩人的距離一點一點縮短，地上的影子的跳動，逐漸重合…
壓壓暈暈的燈光爍了爍，躍動的光芒彈了幾下。
他一點一點將夙夙揉進了懷裡，臉蛋緊貼著她的腦袋，體溫漸漸融。
熟悉的溫暖的氣息裹住了全身，夙夙輕輕咬著下唇，閉上眼睛擁了上前…
「今天早點洗澡吧…我有點累了…」蘇長柒低聲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他就是這種人啊...
和夙夙一樣的病態，寧願悶死自己，也要死死抱住，不肯推開她。
他們的愛和信任扭曲又無解。
「好…」夙夙小聲回應，歪著臉蛋輕輕蹭了蹭他。
…
離音樂節還有三天時間，他們的綜藝終於被搬上了電視。
雖然網際網路時代來臨，但湘台的收視率也依舊是十分恐怖的，這一放映，別的不說，夙夙的身價應該是能漲上一漲了。
估摸著，後面應該也能接到幾個小廣告。
十點，洗完香香的兩人準時地窩在了沙發上觀看。
只不過，直到放映結束，他們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又看著廣告發了會兒呆，剛準備去睡覺，夙夙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如煙來電】
夙夙眨了眨眼，扭頭看了蘇長柒一眼，默默接起了電話。
「喂，如煙怎麼了？」
…
「什麼情況？」蘇長柒輕輕地問了一句，神情還是有點心不在焉。
夙夙抱起了雙腿，回道：「她打算明天就來臨安，說是也要來音樂節玩玩什麼的。」
「來這麼急嗎？音樂節還有三天呢。」
「她說，想和咱們吃個飯，好久沒見了什麼的。」
「行吧…那今兒早點睡吧…」蘇長柒點了點頭，夙夙的朋友來了，招待一下也沒什麼。
反正，他最近也能清閒一陣，龍族已經徹底走上正軌了。
卡塞爾的劇情展開之後，核心賣點展現，劇情吸引力明顯強了幾個檔次，在新書排行榜上是一頓亂殺，穩居第一。
現在就等上架了。
嗯，龍族一…老唐…先上把小刀給讀者開開胃，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那就…晚安。」
「嗯，阿蘇也晚安。」她小聲應道。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關掉電視，一起走向面對面的房間。
倒是和在綜藝時一樣，只不過這次夙夙在左，蘇長柒在右。
暈黃黯淡的燈光，散著最後一縷光芒，輕輕揚揚。
走到門之間，他們的身形遲滯了一下，而後緩緩背對過身。
安靜的氣氛瀰漫，兩隻手掌搭在門把手上，卻未傳來一聲動靜。
忽然，她小聲說道：「蘇先生，睡前，朋友之間…應該也可以擁抱一下的吧？」
「…」
他緩慢地轉過了身子，面向夙夙。
夙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轉身用力撞進了他懷裡。
那顆炙熱的心臟咚咚咚地跳動著，很暖和，很響，很清晰。
蘇長柒感受著胸口擠壓的柔軟，雙手摟住了她的身子，越抱越緊，恨不得要把夙夙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似的。
「在國外…好像朋友之間親親臉蛋，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黎小姐…你還真是給你根棍子，就順杆子往上爬啊…」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要努力把握住每一個機會才行的…」
「把握住每一個機會去占便宜是吧，你這是痴女行為。」
蘇長柒無語地吐槽了一聲，不過還是低下腦袋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下能睡了吧？黎小朋友。」
「我還沒回禮呢…」
「真是的…」
…
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計較為什麼夙夙回禮會回到嘴唇上了。
臥室里，蘇長柒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今晚亂糟糟的心情。
明天要和夙夙去接待一下花如煙，後天就得把音樂節的曲目報上去了。
三首歌，《悽美地》占一首，另外兩首的話…現在他心頭也逐漸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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