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用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震驚之後的懵比夾雜著濃濃的不可置信,讓他們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當台上那道身影無比精準的喊出名字與中獎金額時,他們又被迅速打回了現實。
這一下,就算是傻子都知道。
自己........又被套路了!
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男老師,再一次給他們設了一個神仙難破的局。
搬了一個更加人畜無害的救兵,分分鐘就讓自己深陷詐騙的漩渦里。
喪心病狂!
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假扮維修工,我們輕敵,我們認!
利用宋峰套路,我們腦子笨,我們認!
可你街邊擺攤,用錢來誘惑,這種沒有八百斤腦洞都特麼想不出來的缺德方式。
讓我們怎麼認??
老師的職責不應該是教書育人嗎?
你這樣搞下去,我們遲早有一天要全員瘋掉、神經錯亂的呀!
寂靜的教室里,唯一能聽到的。
只有學生們依次上台的腳步聲。
這幕男默女淚的磨人場景,一直持續了足足五六分鐘。
最後一個被喊到名字的,是吳銳。
握著中午剛剛淘來的三星,躊躇許久的他。
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戀戀不捨的放進塑膠袋。
然而,正當他準備離開講台時。
卻被陸澤扯住了衣袖。
「拿來啊?」
「什.......什麼?」
「嘖嘖嘖,中午剛提現了200塊,不會真以為那錢是你的了吧?」
男生欲哭無淚,內心僅存的最後一絲僥倖,徹底崩塌。
「那.........那我轉給你吧陸老師。」
「加好友吧,我轉帳二維碼出了問題,掃不了。」
陸澤摸出自己的手機,調出好友添加界面,推到吳銳面前。
事到如今,吳銳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好加上陸澤的好友,轉了200塊錢過去。
當然,轉完錢後,他沒忘記將好友刪掉。
開玩笑!
雖然自己的智商沒有老宋那麼高,但最起碼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留陸澤這個好友在自己的微信里,還不如直接把微信註銷了!
那就是一顆炸彈,隨時都有可能把人炸到媽都不認!
「行了!你們上課吧!」
再次掃蕩了一波的陸澤,笑著給黑色塑膠袋打了個結。
在手裡晃蕩著朝門外走去。
那副滿載而歸的竊喜模樣,看的五班眾人一陣牙癢!
恨啊!
他們是真的很恨!
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貨就和個鬼一樣,在收手機這條路上,完全就是斗尊強者。
他們一群連斗之力三段都不到的渣渣。
又怎麼可能斗得過?
鴉雀無聲的教室,就此陷入自閉。
手機被掃蕩一空的學生們,全數垂頭喪氣的度過了這個漫長的下午。
而被剝奪了信息來源的他們。
自然不知道。
在這個比往常安靜許多的午後,蓉城一中的校園論壇中,卻發生了一件異常喧囂的大事。
由一張標題炸裂的帖子引發,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在足足三千多名學生之間。
瘋狂傳播、疾速蔓延!
像是打開水閘後失控的潮水一般。
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且聲勢浩大的滔天巨浪!
時間,應當是下午四點左右,大課間。
無聊點開一中論壇的學生們,突然在首頁上看到了一個異常吸睛的標題——
【細數高二五班顧詩楠二三事:你們的白蓮花,其實明碼標價喲!】
日常兩點一線的生活,讓枯燥煩悶的高中生們,對校園八卦呈現出變態的好奇。
因此,在看到標題的那一瞬間。
幾乎每個人,都用最快的速度點進去瀏覽起來。
不看不知道。
這一看.......簡直把他們震到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這則號稱「紀實爆料,騙人死全家」的帖子,裡面的內容,才是真正的驚駭爆炸!
【眾所周知,一中最高潔的那朵校花,從高一開始就一直單身到現在哦。】
【多少男生想追她,可沒有一個成功。】
【很多人說顧詩楠很難追,軟硬不吃。呵呵!那是你們沒找對方法!】
【某些白蓮花啊,用心是感動不了噠,要用錢砸!】
短暫幾行文字,所有的落腳點都在最後三個字上。
用錢砸?
什麼意思?
帶著疑惑,眾人手指用力往帖子下面滑。
然後........
就看到了真正堪稱驚心動魄、三觀盡毀的一幕!
帖子的第二頁,是二張照片。
每一張,都配了說明。
第一張,背著書包的顧詩楠被一位中年禿頭男摟著肩,推進轎車后座。
配文:【江湖傳聞,一月和大叔見五次,作價一萬!】
第二張,穿著校服的顧詩楠和一位滿是紋身的男人共同走進酒店。
配文:【親眼目睹,進去之後一夜未出,價格.......市場價唄!】
刺眼的陽光,用一個很詭異的角度投射到手機屏幕上。
而比陽光更加刺眼的,是驚愕之後的一條條留言——
【沒看出來,確實沒看出來啊,不是都說她很潔身自好的嗎?原來都是裝的啊!】
【呵呵,明碼標價是吧?枉費老子喜歡她整整一年,等會兒就去湊錢。】
【都別不相信,我看就很正常。顧詩楠他爸在外地打工,她媽在萬達當售貨員,窮怕了,有門路賺大錢當然會去做。】
【艹,校花還是笑話?我真被噁心到了。】
短短一個多小時裡,這條帖子就被蓋了三百多層樓。
而關於顧詩楠的「事跡」,也在真正意義上徹底傳播到了學生們之間。
第三節和第四節課後的兩個課間十分鐘裡。
五班門口意外出現了比平時多出數十倍的學生。
一張張好奇又意味深長的臉,擠壓疊合在一起,朝教室內某個孤獨沉默的身影上望去。
時不時響起的怪叫聲和口哨聲里,五班眾人一臉懵比。
今天這特麼是什麼情況?
這些人是有毛病嗎?
一個兩個不想要命了?
要知道,秦誠和杜松已經分別出去趕了兩趟人了。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不怕死」的學生,成群結隊的前來。
抻長脖子喊出的,儘是一些莫名奇妙的話。
什麼「我給錢輪不輪得到」、「我家沒有保時捷,只有寶馬,一個月兩萬夠嗎?」
五班整整五十多號人,沒有人能聽懂這些話的意思。
除了那個始終將頭別向窗外的女生.........
充斥著整個耳廓的雜音,像是一張懸滿尖刺的網。
骯髒又厚重的玻璃上,倒映出這個可笑又黑白顛倒的世界。
下嘴唇被她緊緊咬在貝齒之間,發白凹陷。
鋒利的指甲深深扎進掌心裡的生命線,殷紅一片。
耳機中微弱播放著的,是十天前她剛剛下載的一首歌。
裡面有這樣一句歌詞,很美好。
「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說聲再見........」
聽說寫歌的是一位高中生。
歌詞裡完美又令人嚮往的流年,便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高中三年。
可聽著這首歌的顧詩楠,卻突然哭了。
不是因為感動,更不是因為懷戀。
而是因為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佯裝堅強的她。
突然很悲哀的發現。
再美好的流年一隅,都壓不住流言一句。
長得好看.........
好像真的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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