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緩緩睜開眼,在一片鮮紅中,將目光鎖定在了一籠之隔,哭的傷心至極的何澈身上。
他張張嘴,先湧出的是一股接一股的鮮血。
「咳咳…別、別他媽哭了…感情戲太、太他媽生硬了…電影學院的老、老師就這麼教你的?」
何澈見李卯意識還算清醒,趕忙哀求道:「哥...我不該用這種辦法氣你的...我沒想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以後的人生不再有我,過的輕鬆一點,瀟灑一點,我只是想讓你把你自己排在人生的第一位!我沒想這樣的啊!!」
「哥,我求你了...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李卯沉默的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何澈,在判輸的最後讀秒中,他費力地用雙臂撐地,從台面爬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身型似乎隨時都要傾倒。
他那張頗具觀賞性的臉蛋兒,也已被血色染的辨不清模樣。
顯然,李卯的這一次起身,將這場比賽帶到了賽點。
觀眾席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轉身迎戰之際,李卯衝著籠外的何澈豎起了一根中指作為回應。
他的喉嚨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用氣音警告何澈道:「滾,老、老子不要你了,兔崽子...」
何澈讀懂這句話所說為何時,緊緊摳進籠網之中的手,突然卸了力道。
李卯…
不要他了。
何澈的眼中淚流不止,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是他求的,如今實現了。
何澈本想在拳台上證明自己,這個惡人他來做,這份感情他來斬斷,哪怕死在拳台上,他也要還給李卯自由。
可不知為何兜兜轉轉,最後一次的匯點,那個Alpha還是擋在了他的前面,扛下了所有。
那些血,那些淚,都嘲笑著他的無能與軟弱。
何澈鬆開了籠網,他蹭去臉頰上的淚。
李卯疲倦至極的嘶啞嗓音響起。
「滾、滾吧,現在就滾。」
這是李卯最後能為何澈做的一件事,以後的人生,就要交還給那個總是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鬼頭自己手中了。
最後一件事。
不要再看他垂死掙扎的狼狽模樣。
不要沾染上這些身不由己的行當。
做一個堂堂正正,放聲大笑的好人。
兩人都明白對方的良苦用心,李卯轉回身正面卡斯珀,何澈拭去眼角的淚,最後望了一眼曾一直追隨的Alpha背影,隨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比賽無法終止,他唯一能為李卯做的,就是離開現場,不去觀摩他的痛苦與不堪,為他留下已經所剩無幾的尊嚴。
燈火通明的走廊順著打開的大門,投在血跡斑斑的擂台上一抹光亮,不等李卯看清那亮光之下都有什麼,那道光便隨著合上的門板消失。
何澈走了…
李卯鬆了一口氣。
他抬手抹了兩把阻礙視線的血,隨即提步朝著卡斯珀衝去。
興奮劑的麻痹作用在李卯體內達到了最大化。
卡斯珀確實沒想到李卯在生吞了他全力重拳之後,還有反擊的餘力。
但他看著李卯那在他眼中,仿佛摁下慢動作鍵的拳頭,也明白曾經的勁敵,現在不過強弩之末。
他矮身護臉,打算接下李卯這一記軟綿綿的拳頭,之後揮出同樣的招式,正面結束這場比賽。
李卯在看見狂妄自大的卡斯珀並沒有擺出護頭動作,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逼近卡斯珀之時,他突然換拳為肘,一招斜劈肘擊打了卡斯珀一個措手不及。
當卡斯珀的防備都被轉移到左方時,李卯以最快速度偏頭,完美躲掉了預判中的直拳後,緊接著轉動上半身,一肘擊中卡斯珀沒有防護的太陽穴。
這兩記配合完美的肘擊打的卡斯珀重心不穩,踉蹌著退後幾步,想要用這種辦法暫時穩定局面。
但奈何大量失血的李卯,已經能感知到自己體內的興奮劑藥效正在減退,能量大量流失的他,不能給卡斯珀一點反轉局勢的機會。
「啊——!」
李卯看著體型壯碩的Alpha,低吼一聲,奔上前兩手環抱住卡斯珀的腰,看起來也想用之前卡斯珀沒有成功的抱摔來終結比賽。
卡斯珀的量級對於體力不支的李卯來說,簡直是不可撼動的磐石般的存在。
而且剛剛卡斯珀的抱摔都沒有成功,李卯的攔腰抱摔看起來成功的可能性也並不高。
場內所有人都屏氣凝神,觀望著這場真正的王位交爭。
李卯也感覺到自己的抱摔未必會施展出來,他反應極快,立刻提膝上頂,加重卡斯珀的暈厥狀況。
「呃…」卡斯珀的意識有些渙散。
李卯瞬間察覺到卡斯珀下盤不穩,他知道這就是一擊必殺的時機。
額角上青紅的血管凸起,蒼白的臉色泛出紅痧,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寸寸崩裂…
李卯環繞在Alpha腰間的手臂在力的作用下充血,眼裡都成了一片血紅。
「呃啊———!」
粗啞的嗓子中夾雜著血沫泛涌的雜音。
近乎二百斤的Alpha被李卯攔腰抱離地面。
「砰咚!!」
卡斯珀被抱摔在了拳台之上。
李卯不敢鬆懈,他鎖牢還未徹底喪失意識的卡斯珀,朝著Alpha最脆弱的臉部不停下砸重拳與肘擊。
只見卡斯珀的臉逐漸變得血肉模糊,兩人的血迸濺了整個擂台,屬於卡斯珀的Alpha亢進信息素,也慢慢減弱。
淡到場上只剩下了參雜著幽幽花香的青蘋果味道。
直到身下的卡斯珀徹底沒了掙扎的跡象,奄奄一息時,裁判才收到玻璃房內的老闆指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響。
哨響已經無法阻止打紅了眼的李卯。
他一拳接著一拳砸在地上的那灘爛肉上。
他已經忘了如何出拳,如何獲勝。
他只記得何澈的淚眼,阿強的叮嚀,朱櫻的死相,爾爾的死亡證明…
還有那個要殺未殺的藍色瞳孔的Enigma…
他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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