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姜若禮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餐桌，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說：「我吃什麼？」

  「蘭姨在後院澆水，我給你做？」

  姜若禮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勉強答應了。

  「那好吧。」

  裴家老宅的雞湯餛飩是吃不到了，湯圓還是能吃的。

  挽起袖子，裴子歸進了廚房，沒過多久，端出了一碗桂花芝麻湯圓，還有一碗竟然是雞湯餛飩。

  姜若禮本來還趴在桌上，聞到香味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雞湯餛飩？老宅的？」

  「嗯。」

  裴子歸點了點頭，把湯勺遞過來，寵溺地摸了摸姜若禮的有點亂糟糟的頭髮，「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坐下來，面前也是一模一樣的一碗雞湯餛飩。

  只不過，他的是普通版本，而姜若禮碗裡的沒有辣椒沒有蔥，並且多加了兩勺玫瑰米醋。

  姜若禮嘟起嘴唇吹了吹，嘗了一口，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家裡怎麼會有老宅的餛飩？你把爺爺的廚師擄來咱們家了？」

  見她如此開心，男人唇邊的笑意漸盛，眼角也不克制地流淌出笑意。

  「叫主廚定期包了送來蘭亭苑，都放在冰箱裡。以後想吃了，要是我不在，就喊蘭姨煮給你吃。」

  「對了，剛才莫特助是不是說你小媽懷孕了呀？」

  裴子歸屈指點了點桌面。

  姜若禮當即改口：「抱歉抱歉，順口。葉蝶懷孕了？不是，你爸都幾歲了呀，還能……」

  裴子歸眼皮輕撩，目光譏誚：「她肚子裡的不是我爸的種，和裴家也沒有關係。」

  ？？？

  「莫？what？什麼？」

  勺子裡的餛飩掉了一個下去，濺起熱湯，落在姜若禮白皙的手背她卻渾然不知，滿眼震驚。

  這葉蝶，真是人如其名啊。

  姜若禮忍不住搖頭，嘖嘖稱奇：「你爸可真綠啊……」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低呼道：「所以她上次去醫院，果然就是去婦產科的吧！」

  裴子歸像是並不意外，抽出紙巾替姜若禮擦掉手背上的湯汁，柔聲道：「上次不讓你管是因為葉蝶這人心思深，若是被她知道你看到了，多生意外。」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男人清淡的眸底微閃，哄著小姑娘開心：「本來不確定，多虧你提醒。」

  「我就說嘛，你看是不是跟我上次猜得八九不離十。雖然猜錯了孩子的爹。」

  美味的暖湯入肚，姜若禮傻笑了兩聲，開心了。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葉蝶呀？告訴爺爺？告訴你爸？」

  裴子歸抬起眼睫，漆黑的雙眼直盯著姜若禮，笑言：「不是不喜歡她嗎？把她趕走好不好？」

  只見女孩並不在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行唄。」

  她對葉蝶的在意還不如眼前的湯圓和餛飩呢。

  吃了兩口鹹的又想吃甜的，軟糯糯的湯圓浮在碗裡，上面還點綴著桂花，清香四溢。

  一口咬開，香甜的芝麻快要撲出來，盛滿了口腔。

  「這個芝麻湯圓真好吃。」姜若禮這才發現裴子歸併沒有給自己煮湯圓，「你不吃嗎？」

  裴子歸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他薄唇輕啟：「吃不下了給我。」

  姜若禮不服氣：「誰說我吃不下了。」

  裴子歸輕輕挑眉一笑，每天吃得跟小貓一樣，能吃得下這兩碗就怪了。

  桌下，小腿被踢了一下，像是不小心。緊接著，又是一下。

  「大白天又勾我？」

  姜若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這麼自戀！我是想問你有沒有吃過肉湯圓？」

  「肉湯圓？」

  男人的眉心微蹙，肉的湯圓，還真沒吃過。他如實回答：「沒吃過，你喜歡？」

  雖然他聽著有些不太能接受，但若是姜若禮喜歡，他也是能叫人給她準備的。

  姜若禮搖搖頭，「沒嘗過，聽說是某些地區的特色。好神奇，每個地方吃的湯圓都不一樣。」

  每個地區的飲食習慣各不相同，雖然有時候聽到會不免錯愕，但姜若禮尊重且理解，甚至很想試試。

  裴子歸望了她一眼，「好奇的話，下次可以試試。」

  陪她嘗試世間的萬物神奇，那麼以後她的回憶里，都會有他。

  女人的嗓音清脆好聽：「好呀！」

  果不其然，湯圓這種東西占胃，姜若禮吃了幾個就吃不下了。她放下勺子，把碧綠瓷碗往對面推了推，討好地衝著裴子歸眨眼睛。

  「嘿嘿，你嘗嘗嘛～」

  裴子歸沒說什麼，縱容地接了過去，面無表情地解決著女人的殘羹剩飯。

  那副自然的模樣，怕是裴家老爺子看了都會驚訝地蹦到房頂。宇宙無敵超級大潔癖竟然還會吃別人的剩飯。

  「對了，莫特助不是給你發了什麼視頻嗎，你不看？」

  「嗯，幫我點開。」

  「某些人自己長了手好像純純為了進化似的。」

  姜若禮一邊吐槽一邊聽話地打開了裴子歸的手機，點開微信，發現自己在置頂。

  「親親寶貝老婆」

  且，是唯一的置頂。

  像是有一片羽毛不小心掉進了心裡，隔著皮膚發癢，卻撓不到。

  他的聊天界面很無聊，除了她就是莫特助，下面還有…黎彥舟？他們倆的關係可真好。

  姜若禮悄悄瞥了眼對面的男人，誰知他竟也望著自己。

  裴子歸勾了下唇，語調閒散，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找到？」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嘛。」

  莫特助發來的是一段監控視頻，位置正好是昨晚的更衣室門口。視頻里，曲心箏和王婷婷的對話很清晰。

  包括後面姜若禮走出來單方面碾壓兩人。

  每一句話都被當著裴子歸的面放了出來。聽到那些話，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看來有些人的日子還是過得太舒服了。」

  他的聲音很冷，完全沒有抑制眼底的暴怒。

  沒想到視頻還沒結束，下面一段就換了個機位，是姜若禮和Richard意外撞到的片段。

  看到Richard的手礙眼地扶了一把姜若禮，裴子歸眼底的厲色更濃。直到聽見姜若禮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已婚，並且毫不吝嗇對自己的誇獎，男人的臉色才好上了那麼幾分。

  「你看我在外給你塑造的形象多好啊！」

  「在外面受了委屈怎麼不跟我說？」裴子歸嗓音淡淡，含著幾分心疼。

  自己捧在手心裡的人，到了外面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對著她說些有的沒的。更過分的是，竟然敢妄加揣測他和小狐狸的感情！

  「誰敢給我委屈受，我這不是還回去了麼？你沒聽到我說她腦子進水啦？我那句話罵得高級不高級，這還是我從網上學的呢。」

  姜若禮從果盤裡千挑萬選，最後取了顆橘子，扔到了裴子歸手裡，沖他眨了眨眼，不言而喻。

  裴子歸勾了勾唇，語氣親昵：「嗯，罵得很棒。」

  橘子在他手上顯得格外小巧，冷白的皮膚上青筋明顯，抓著東西的時候格外禁慾。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剝，橘子皮便和橘子肉分離，迸發出濃郁的酸甜香氣。

  裴子歸將橘瓣放入空閒的小碟子，推到姜若禮面前，問道：「所以，那個口出狂言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