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尼克斯找到黃金獵人的基地,是因為聞到了淡淡的人類鮮血的味道。
其實,那味道是境非的鮮血味。
為了零失誤地捕殺所有的吸血鬼,境非自動請求加入到更殘酷的訓練中。
境之曾擔心地說:「你傷得這麼厲害,到時候怎麼捕殺吸血鬼?」
可境非笑著說:「傷口和戰鬥絲毫沒有關聯,哥哥,說不定有傷的我更強呢。」
確實,有時候絕境中更能激發出潛能。
和境之不同的是,境非並不覺得之前被灌很多種毒藥的日子痛不欲生。
當境之在黑夜看著床單上嘔吐出來的鮮血時,他是害怕的,他厭倦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而境非,他百分之百地享受戰爭。當他在床單上嘔吐出鮮血時,他只是覺得疼,並不覺得難過,反而很高興。因為,這恰好證明了他會變得更強。
也是因為曾經的那些訓練,境非幾乎變成了六邊形的全能戰士。
那些他吃過的苦,受過的傷,都變成了他磅礴的戰鬥力。
在他看來,戰鬥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戰鬥可以分辨出弱者和強者,他永遠都不要成為弱者。
因為,弱者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只配苟延殘喘地死去。
和雙胞胎哥哥不一樣,境非一點都不在乎那張母親的畫像,他只在乎哥哥,只在乎鎩爺爺。
他永遠只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不會懷念從前虛無縹緲的東西。
鎩爺爺發配的任務令他心血澎湃,所以他才抓緊訓練。
通過了幾次的交手,他已經基本上知道了那幾隻吸血鬼的長處和短處。
下一次出發,他一定要殺光那三隻吸血鬼。
境非坐在昏暗的房間中,胸口上流出鮮紅的血。
他的疼痛神經仿佛被麻痹了,再疼他也感受不到了。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能忍受疼痛了。
他幾乎變成了一個瘋子——享受疼痛的瘋子。
他深知他越疼痛,他才能變得越強。
可惜,在他受傷的時候,他不知道基地潛入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時候基地里只有他和廚師,境之正坐在外面享受陽光,而鎩爺爺去和友人小聚了。
廚師給境非燉了雞湯,端給他喝,並以長輩的姿態說:「境非,我看著你長大,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要命、也是最刻苦的孩子。你……可以對自己好一點的。」
境非喝了一口雞湯,眼中放出開心的光芒,他說:「我對自己很好啊。」
廚師問:「你哪裡對自己好?」
這位廚師從小看著這兩位雙胞胎兄弟長大,雖然他只是一位廚師,可是他也分外心疼這兩位孩子。
拋開這份廚師的職業不說,他親眼目睹了這兩位孩子受了多麼殘酷的訓練,看著他們每天帶著傷痕被送回來。他親眼看著小小的境之在廚房的窗口偷偷看窗外的風景……
境非說:「我變強就是對自己的嘉獎啊!」
廚師無奈地搖了搖頭,隨他去吧。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幫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熬一些營養的雞湯,在雞湯裡面加一些補藥。
但對境非來說,經過多年來喝毒藥的試驗,普通的補藥對他的身體根本沒用。唯一對他身體有用的補藥,或許就是應該獎勵他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吧。
境之從外面回來了之後,也來到了境非的房間。
他看到弟弟的傷口有些心疼,但他想起來的現實是——這些傷口是他們的家常便飯。
心疼有什麼用呢?自己身上不也滿是大大小小的舊傷嗎?
境之和他講外面的趣事:「我今天看到兩隻小鳥打架。」
「那有什麼好看的?」境非對這些事漠不關心。
「很有趣啊,一隻是白色的小鳥,一隻是灰色的小鳥,你猜哪只小鳥贏了?」境之只是想逗弟弟笑。
「這個嘛,我猜是灰色的小鳥贏了。」境非想了想說。
「恭喜你,」境之笑了笑,「恭喜你答錯了,是白色的小鳥贏了,灰色的小鳥被打得嗷嗷直叫。」
「哎——」境非嘆了一口氣。
怎麼能猜錯了呢。
他一點都不喜歡玩猜謎遊戲,因為他不喜歡輸。
仿佛「贏」這個字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哪怕是開玩笑的猜謎,境非也不想當失敗的那一方。
境之很感謝現在的生活,雖然他沒有獲得完全的自由,但是起碼他可以在半個倫敦閒逛。如果鎩爺爺問起來,他只用說是打探敵情。
曾經,他完全不曾擁有這種生活。如今他可以隨意地吹著春天的風,看著春天的花朵盛開,甚至在樹上坐一下午看兩隻小鳥打架。
可是,境非點醒了他。
境非問:「哥哥,你這些天到底在忙什麼?你是不是已經快忘記自己是一位獵人了?」
境之愣了愣。
他似乎真的忘記了自己獵人的身份。
這些天他總是飄蕩在外面,除了躲在暗處參加了朵和狄倫的婚禮,他還常常在他們的家外逗留。
他並不是一個偷窺狂,他只是想聽聽那棟房子裡的歡聲笑語,只是想看看朵今天又帶了什麼顏色的鮮花回去。
他只是想觀望別人的幸福。
哪怕只是看著鮮艷的鮮花,他也覺得很幸福了。
可是面對境非的回答,境之只能說:「我沒忘,我怎麼可能會忘記自己獵人的身份?」
「那就好,再等幾天吧,等我身體再恢復一些,我們一舉拿下那三隻吸血鬼。哥哥,我感覺我變得更強了。」境非笑著說。
可境之心一沉,他們的任務確實是如此。
他們的任務從始至終都是要殺掉那三隻倫敦的吸血鬼。
為了這個任務,他們已經犧牲了好幾個獵人,也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再不除掉這三隻吸血鬼,這一定會變成鎩爺爺的心病。
可是,他又怎麼忍心傷害朵的丈夫呢?
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真的還會幸福嗎?
朵雖然不再是黃金獵人中的一員,可是她始終是他們的同胞。
境之說:「要不再等等吧。」
境非疑惑地問:「要等什麼?」
境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等你身體完全恢復再說。」
可境非果斷拒絕:「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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